杜宏賢斜斜睨了兩眼,拿腔作勢道:“什麼事情啊?”
什麼事情?你杜宏賢管得著嗎?
誠然,彭如興沒敢說出心聲。他訕訕笑道:“一些小事,小事。”
“小事?哼!”杜宏賢道,“既是小事情,何須去勞煩門主。”說完,便很有派頭地背手站著,眼珠子瞟過了頭頂。
彭如興一愣,回思過來,幹笑了笑,道:“是是是。”
杜宏賢道:“說吧,什麼事?”
彭如興一想,這杜宏賢雖小雞肚腸,在柴桑門的位分卻很高。既然他開口了,不如先來求他一求,再到門主麵前說道說道,怕也不錯。遂做小伏低恭順地請杜宏賢邊飲邊聊。
那杜宏賢在門主那裏吃了拒,灰頭土臉,周身悶氣正沒出撒。忽有彭如興這等謙卑之士前來寬慰,他便順水推舟,從別人那裏找他的自尊來了。
一時,二人在桑府平日裏談公事的小花園中坐了,命人上了酒菜,就著月色和拂拂的清風,趕著二場,吹起了酒。
彭如興先不及說他所求之事,隻一個勁的勸酒,說好話於杜宏賢聽。彭如興想著,馬屁這東西,虛得很,橫豎花不了一個本錢。一時,便把馬屁拍上了天。
那杜宏賢聽著很是受用,一杯接著一杯可勁兒地喝。喝得他眼眶從微紅到中紅。彭如興估摸著,該是談正題了。遂自己飲了一杯,訕訕地正預備向他開口。那杜宏賢忽然一個飽嗝打得十分響亮,生生把他將到嘴的話給咽了回去。
彭如興就手悄悄地捂住了口鼻,一手在麵前扇了扇。嗅著這臭不可聞的飽嗝氣味,彭如興暗自後悔,方才把話吹過了頭。
杜宏賢一頓酒嗝後,著實嗝出了他的憤憤不平。他指手畫腳道:“他算個什麼東西!她桑千語又算個什麼東西。老子看上你,不知是你幾輩子修都修不來的福分。哼,還敢在我麵前裝清純。竟不知,老子是在可憐你。”
這一通忿言忿語,把個彭如興給怔住了。怔了一會,彭如興還是不大明白,遂試探性地又笑問道:“舵主,您說什麼,是誰那麼不識抬舉來著?”
杜宏賢哼了一聲道:“還能有誰,不就是桑千語那臭丫頭嗎。”
“桑千語?”彭如興重複著,甚慎重地在心中將這名頭過了一過。這小丫頭,可不是什麼善主兒。他彭如興早早就領教過。對於她的手段,他至今還記憶猶新呢。這不,他不就是為了桑千語挑出來的事,來向她老爹請罪的嗎?
“舵主說的可是剛剛回柴桑門的門主的女兒桑千語小姐?”
杜宏賢自飲了一杯,不屑地道:“什麼門主的女兒,不過一個養女罷了。她在外麵那些個破事,什麼——又是侍妾,又是妓女的,還當我不知道?我堂堂一個舵主,來娶她為正妻,已經給足她麵子,哼,她還拿架子不願意?”
彭如興訕訕地點了點頭。對杜宏賢此番悵然失意的形狀,心下也猜出幾分意思來。想是剛剛在門主那兒吃了求配桑千語這個釘子,失了顏麵,心中又不甘心,才這般作嘴的。遂也有些調侃之意,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那桑千語小姐我是領教過的,很有些手段。門主寵她,也並非毫無道理。所以,對於她,我等若要存什麼非分之想,恐怕是,高攀不起呀。嗬嗬。”
杜宏賢啐了一口,很是看不上眼地道:“你這是高抬了她。”
彭如興笑道:“並非我高抬她,原也是她身份就在那裏。還是,還是莫要高攀的好。”瞅了他一眼,嗬嗬續道,“我們就不敢做這夢。不然……嗬嗬,犬子彭震正當適齡,論才貌品行,都是響當當的人物。嗬嗬,即便是為了犬子,我也還不敢向門主老人家去說呢。”
此時的杜宏賢喝得相當的膽肥了。他把酒盅往桌上“啪”得一搭,道:“什麼敢不敢的。你們膽小如鼠,不敢做。我可沒有在怕的。”
彭如興拱手恭維道:“舵主好膽識!”
杜宏賢喝紅了眼,道:“這世道上的事,就沒有我杜宏賢不敢幹的。當年,我連莫瑤都敢殺,現在又有什麼不敢幹的。惹毛了老子,老子照樣幹死你們。”
彭如興將將端起的酒盅陡然一震,酒水潑去了一半。
“舵主,你說什麼?”
杜宏賢橫眼過來,道:“你們還不知道我當年的壯舉吧?哈哈,你們怎麼能夠曉得,當年我有多英勇。把個頂尖的莫瑤,柴桑門的莫門主,合力圍困起來,殺,殺,殺,就這樣三兩下把她給解決了。”
彭如興大為震驚,張著的嘴,一時都不知道怎麼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