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九龍佩,離開或留下?(3 / 3)

這就是當初的馮素煙,何其的溫柔善良,何其的美麗柔弱,可後來為什麼會變了呢。

“煙兒!”洛永煦有些癡了,走過去剛伸出手,可那粉衫女子卻像是沒有看到他一般直接朝著文韻詩走過去;那般正值如花兒般年紀的文韻詩和馮素煙,洛永煦頓時癡癡的笑了。

是夢吧,也唯有夢中,才能看到當年他曾經深愛過的煙兒。

“今日姐姐怎地有空過來?”粉衫女子坐在侍婢鋪在地上的薄毯上,可那動作卻異常的優雅,行雲流水一如她的舞姿。

那樣的動作讓洛永煦不由得蹙了蹙眉頭,不對,可到底是哪裏不對,他卻又說不上來。

文韻詩淡笑著,輕輕點了下她的額頭,“難得妹妹有這雅興,姐姐還能不來?不過幾日不見,妹妹的舞技跳得可越發漂亮了,再有幾日,便是長公主隻怕都趕不上了。”

“姐姐你渾說什麼呢!”粉衫女子撅著嘴,“姐姐你上次說你中意的郎君如何了?還不快與妹妹說說。”

洛永煦卻猛然狠狠地打了個寒顫,再望向那粉衫女子,他的心越來越沉,越來越冷;看著她熟悉的嬌嗔,熟悉的笑,熟悉的動作,一個大膽的猜測浮上心頭。

原來,原來她也曾有過這般活潑的時候嗎?

文韻詩與馮素煙的關係,自來便是水火不容的;他怎麼,怎麼就這麼的笨;能被丞相大人的嫡出之女喚作妹妹的,縱觀整個雲都的,也不過是那一人而已。

看著兩名女子間的調笑,他好似旁人般,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卻是五味雜陳。

“就知道說姐姐,你呢?”文韻詩麵上頓時浮起兩抹駝紅色。

“哎呀,姐姐你可是別說了。”粉衫女子撅著唇。

她也有心上人嗎?

洛永煦不僅蹙了蹙眉,縱使心頭有了個大膽的猜測,可他的心卻非常的急迫,想要揭開那女子的麵紗看一看,看一看……或許是給自己一個交代,或許隻是想看一看那最後的結果;讓自己死心,罷了。

“現在這裏就我們兩人,還帶著這勞什子的麵紗做什麼!”

老天像是終於聽到洛永煦的想法,在兩名女子調笑打鬧得累了的時候,終於文韻詩忍不住抬手,一把將那粉衫女子的麵紗扯了下來。

在看清楚那張臉的時候,洛永煦頓時瞳孔微縮;然後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耳畔卻仍舊能聽到那清澈宛若銀鈴兒般的笑聲,還有那輕輕地吟唱。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天地願結連理枝。”

“妹妹,你可真傻;這世間男兒真心能有幾人。”

“若是不愛了,便是死了又如何。”

“呸呸呸,說什麼死不死的;童言無忌,大風吹去,童言無忌,大風吹去……”

“我說真的,姐姐;我想過很多,便是我往後的郎君不愛了,我……”

“那就詛咒他在你死後才知道自己深愛你,卻隻能永永遠遠的懷念。”

“嘻嘻,姐姐你可真是好笑;那樣豈不是太殘忍了。”

“呸,男人都是賤骨頭!”

“……”

後麵,後麵還有什麼他卻聽不見了;兩名女子的聲音漸漸飄渺起來,直到最後完全淹沒在黑暗之中。

黑暗中,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洛永煦心頭百味雜陳,心被狠狠地揪著,疼著。

“洛永煦,你去死吧!”

陡然一道淒厲的聲音響起,洛永煦隻覺得自己像是置身高空般不斷地往下掉著,那種失重的感覺,那種恐懼的感覺,讓他不由得猛然起身,“啊——”

環視四周,軟榻、香幾,仍舊是那個房間;原來隻是一場夢嗎?

他捂著自己仍舊砰砰直跳的心,腦子卻是有些混亂了;到底是自己太過希望當年自己愛上的馮望月,還是……老天爺在提醒著自己什麼。

七月七日長生殿,那首詩,洛傾雪也曾經吟過,難道當初,真的發生過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嗎?

猛然,他的腦子裏浮現出一個人影。

文韻詩,對,是她!

以往自己因為那驚鴻一舞對馮素煙一往情深,甚至沒有絲毫的懷疑;當初自己第一次見到馮素煙的時候,她旁邊的確有那麼一名女子,現在回想起來,可不就是當初的文韻詩。

隻是,當真要去嗎?

其實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隻是不願意去相信而已;可笑,可笑他堂堂鎮北侯竟然被一名女子玩弄了那麼多年,可笑,可悲,可歎!

坐在軟榻上,他就那麼懶懶地靠著;想著夢中馮望月的那句話。

“若是不愛了,便是死了又如何?”

當初林太醫曾言,望月郡主早已沒有了求生的意誌,她這一生太累,就讓她好好休息吧。

不愛了,死了又如何?

沒有了求生的意誌,太累,好好休息……

想到那些話,眼眶頓時酸酸的,不知何時充盈著眼眶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誰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罷了。

……

素瑤居中。

錦笙站在門口小心地左右顧盼著,“小姐,您們可是回來了,事情進行得如何?”

“現在還不知道。”洛傾雪搖搖頭,不過想到最後洛永煦那反應,好在她們撤走及時,否則便是要被發現了。

華香捂著自己的小心肝兒,轉頭俏皮地看著洛傾雪,“小姐沒想到你演得可道真是像。”

“……”洛傾雪隻微微勾了勾嘴角,並沒有答話。

那藥丸,跟人看到的不過是人為製造的幻境;當然發生的事情與當年發生的也差不多,隻不過當時與馮望月呆在一起的可並不是文韻詩,而是馮素煙罷了;她篡改了事情的始末,而當初的洛永煦不過是路過,也並未細看。

長歸傳回的消息說,洛永煦乃赴約而去,根本沒有細細看過,隻是遠遠地隔著樹枝看到那驚鴻一舞,從此便可不控製地淪陷失心了。

“可是奴婢有些擔心,若是侯爺去找文小姐求證,那……”秦霜眉宇微微顰蹙著。

“文韻詩當年與母親可是閨中至交。”洛傾雪低著頭,眉宇微微顰蹙著,隻是後來因為馮素煙,因為宋廉青,所以漸漸地斷了來往,沒有了交集;再後來馮望月病逝,文韻詩自梳……

她低著頭,薄唇微微抿著,事到如今早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錦笙,明兒一早約文小姐到如歸一聚。”

“是。”錦笙低著頭,“隻是,若是文小姐不來,怎麼辦?”

“她會來的。”洛傾雪低著頭嘴角微微勾著,“送帖的時候轉告她一句話,務必親自告訴她,想知道宋廉青的消息,就最好來。”

宋廉青?

那不是已經死了十幾年了嗎?

不過縱使心中疑惑,錦笙還是點點頭,“是,奴婢知道了。”

“嗯,今兒也晚了,大家忙活這麼久,都去休息吧,也不用守夜了。”洛傾雪擺擺手,揉了揉太陽穴。

知道洛傾雪說一不二的性格,五人隻能點點頭,稱是而去。

隔天,天亮得並不算早,有些陰陰沉沉的;初春還帶著涼風,洛傾雪任由華香給她打扮著。

母親三年的重孝已過,她若再穿著打扮得那般的素淨倒是顯得有些不吉利了;所以華香特地給她挑了一身繡五翟淩雲花紋的廣袖上衣,下身趁著百褶裙,外罩逶迤白梅蟬翼紗衣;既不顯得繁複,也不顯得過分簡單,一切都剛剛好。

頭上也除卻了那兩朵素白的靈花,換上了蘭師傅特地給她做的精致發簪,隨著她的走動,步搖上綴著的銀鈴兒叮咚作響。

她雖然有些不喜,不過瞧著華香那興致勃勃的模樣,搖搖頭也隨她去了。

“對了小姐,昨兒聽說沈月梅被賜了一丈紅,那琴心也受刑之後被發賣了。”華香歪著腦袋,言語間很是有股幸災樂禍的味道。

洛傾雪抿著唇,轉頭看著秦霜。

“小姐,奴婢沒事的。”秦霜低著頭。

“這是告訴你,別的地方,或許你家小姐我沒什麼本事能護住你們;但在這素瑤居,你家小姐還是能做到的;下次可別那麼傻了。”洛傾雪搖搖頭看著她。

秦霜頓時覺得心中暖暖的。

昨天那樣的情形她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她知道的,小姐其實可以與老夫人、老爺和解的,可因為她才會最後……

“傻丫頭,別多想。”看到她的表情,洛傾雪搖搖頭。

“嗯。”秦霜低著頭。

“行了,看看天色,時辰也不早了。”洛傾雪嘴角微微勾著,“那沈月梅,無事的時候都離她遠著些;不管她說了什麼,就讓她橫吧。”

都是快死的人了,她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四位丫鬟有些不解,自家小姐可不像是會主動退讓的人啊。

洛傾雪嘴角微微勾著,跟馮素煙鬥了這麼久,委實有些無趣;或許坐山觀虎鬥是個不錯的主意,她背後的那個人不也是打著這樣的主意嗎?

她與馮素煙鬥了這麼久,那個人才現身一次,還讓她失去了晚照,妹妹想到這裏,洛傾雪都隻覺得心裏酸酸的,她咬著牙,那個人,總有一天她會將他(她)拎出來的。

今生今世,不死不休!

如歸酒樓中,洛傾雪專屬的雅室——無憂閣中。

文韻詩麵帶微笑,昂著下巴,饒是歲月已經在她臉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可她那般傲然的姿態,卻仍舊很是自然。

幾乎隻是照麵的片刻,盯著她,洛傾雪竟然有些羨慕;文丞相家的嫡女,雲都多少王公貴族爭相求娶的女子,竟然能為了自己的心上人,毅然選擇自梳;麵對那麼多人的指指點點,麵對那麼多的流言蜚語,她還能活得如此的開心、淡泊、自得。

“平安郡主這般看著我做什麼?”文韻詩開口,聲音莞爾卻透著淡漠疏離。

“隻是羨慕罷了。”洛傾雪拎起茶壺,纖細素白的手輕輕給文韻詩斟滿茶杯,“這是如歸樓招待貴賓的瑤草茶,文小姐也嚐嚐味道如何。”

瑤草茶,文韻詩也聽過;隻是這茶據說隻招待一人,卻原來就是她了麼?

嗬嗬,望月啊望月,你女兒果然也如你一般這麼好命;受盡萬千寵愛,隻是她卻比你更聰明,更懂得保護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