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本小姐的帖子送到錦繡坊去,讓江掌櫃立刻帶上布料、圖冊,到主院就好。”洛傾雪嘴角微微勾著,倆上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反而是那眼底的邪氣讓錦笙不由得怔了下,“是,奴婢立刻就去。”
懷中雪白的團子不由得拱了拱背,發出聲聲抗議,“吱,吱吱。”
“好了,知道你委屈了。”洛傾雪抬手將它居高,迫它與自己四目相對,“待會兒,就讓你瞧一場好戲;本小姐的東西,可不是誰都能欺負得了的。”
“吱,吱吱。”
“這些開心了?”洛傾雪淡淡地笑著。
“咚,咚咚。”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緊接著是略帶沉穩的清冷嗓音,“小姐,老夫人遣人來讓您去趟主院。”
洛傾雪眉梢淺淺地揚著,唇角噙著清寒薄笑,帶著三分邪氣七分慵懶,淡淡道,“果然,來得倒是挺快。”
雖連她自己都不知曉為什麼,但雲家對她的寵愛的確更甚於一母同胞的哥哥;哥哥雖然占著鎮北侯府世子的名頭,可雲族皇室於他的特權卻是很少。可她卻不一般,身上擔著平安和樂四字最尊榮的封號,又聖上欽賜,如朕親臨的九龍佩;更有太祖皇帝那殷切的期盼;追根究底,鎮北侯府要道歉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後所代表的那些。
她知道,縱使雲靜安不在雲都,縱使洛永煦再不願意,再冷落忽視,卻都不敢讓她大張旗鼓地搬出鎮北侯府。
因為洛家承擔不起來自雲家,來自那尚在人世的太祖皇帝的怒火。
今日,第二次來到主院。
同樣的場景,不同的時間,不同的人。
纏綿病榻的孟氏強撐著口氣從榮禧堂而來,此刻依著軟椅,瞧她進屋,立刻笑著招招手,“雪丫頭來了,過來坐祖母這兒。”
“傾雪見過祖母。”洛傾雪將貝貝交由華香捧著,雙手搭在腰間微微福身。
“你這丫頭素來是極懂事的;今日,你父親錯怪了,你別也生他氣。”孟氏拉著洛傾雪的手,光是那樣的動作便已經耗盡她全身的力氣般。
洛傾雪低著頭,“祖母說笑了,傾雪怎敢與鎮北侯置氣。”
“……哎。”孟氏輕歎口氣,瞧著麵帶尷尬色,幾次欲言又止的洛永煦道,“到底怎麼回事,還不快將事情說清楚。不管怎麼說,傾雪都是你的女兒,難道你還想為了一個外人,將你女兒逼走不成?別忘了,她可是咱們鎮北侯府的郡主,你唯一的嫡女!”
那外人兩個字,不知孟氏是不是故意,洛傾雪覺著是格外的響亮。
因為沈月梅的身子明顯地顫了幾顫。
“可是娘,我……”不知為何,洛永煦自己便說不下去,隻是拉聳著腦袋,“是兒子太衝動了。”
沈月梅低著頭,麵色暗沉,眸色狠戾,“說來說去,都是月梅的不是;不過是兩身衣衫罷了,郡主還是切莫與侯爺置氣了。”
“是啊,不過是兩身衣衫罷了。”洛傾雪抬頭瞧著沈月梅,“沈姑娘客居侯府,衣衫卻被旁人給劃破了;我的貝貝雖然是隻不懂說話的畜生,可也不是什麼黑鍋都願意背的,嗯,你說是不是,貝貝?”
“吱,吱吱。”雪狐兩隻手耷拉在洛傾雪手臂上,朝著孟氏輕喚兩聲。
“瞧著就是有靈氣的小東西。”孟氏點點頭。
“……”沈月梅的身子卻明顯怔了下。
洛傾雪卻淡淡地輕笑一聲,“聽說是你丫鬟琴心發現你的衣衫被貝貝劃破了的?”
沈月梅扯了扯嘴角,“這……”
“是奴婢發現的。”琴心身子顫了顫,尤其是在聽到洛傾雪那句,你的丫鬟時;她雖然被洛永煦指給了沈月梅,可到底如今的沈月梅沒名沒分頂多也隻能算得上是客居,她,她……
“砰!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
聽說不久前老爺可是下令杖斃了那兩個嬤嬤,那她,她……
想到這裏她的心就不由得狠狠地顫了顫。
洛傾雪卻是輕笑著別開腦袋,“這不過兩身衣衫而已,更何況我又不是你家主子,本小姐也沒有越主代庖,與人教訓下人的習慣。”
“……”洛永煦與沈月梅兩人的身子狠狠地顫了顫。
“好了雪丫頭,此事就讓祖母做個和事老,過去了如何?”孟氏本就是為了這事出來的,“你父親性子急,你……”
洛傾雪低著頭,淡笑著,“正如沈姑娘所言,不過兩身衣衫;傾雪已經請了錦繡坊的江掌櫃過來,到時做兩身還給沈姑娘也就是了。”
“祖母就知道我們家雪丫頭啊,最是懂事的。”孟氏淡淡笑著,輕輕地拍了拍洛傾雪的手。
洛傾雪卻是不著痕跡地將手抽出來,淡笑著,“不過話說回來,這衣衫要真是貝貝劃破的,我也就認了;可我家貝貝現在整日裏都困乏頓倦,哪有時間跑到這隔著大半個院子的主院來,也當真是巧了,哪個房間不去偏偏去了沈姑娘的房間。”
“這畜生亂打亂撞,許是湊巧。”洛永煦低著頭,聲音帶著些許的暗色。
“也是。”洛傾雪淡笑著,“有些畜生不知禮,就知道亂打亂撞;不過就算是畜生,那也是我平安和樂郡主的,可由不得旁人教訓;就讓沈姑娘帶路,我們去你房間瞧瞧如何,是我家貝貝不小心留下了腳印呢,還是留下了毫毛;讓你們連絲毫懷疑都沒有,就認定了是我家貝貝。”
沈月梅的臉頓時顫了顫,“……這。”
“好了,事情發生就發生了,讓江掌櫃與梅兒重做兩身衣衫就算了。”洛永煦沉著臉,也是眉頭緊鎖的模樣。
孟氏也點點頭,“祖母也有些乏了,既然事情都已經說明白了,那就過了吧,雪丫頭。”
“嗬嗬,俗話還說,這捉奸要成雙,拿賊要拿贓。”洛傾雪轉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們,“難道就因為貝貝是個不懂人話的,所以什麼屎盆子都往它頭上扣?父親莫不是忘了,還是您教我的,這打狗,可是要看主人的。”
說著,視線淡淡地在屋子裏掃上一圈兒,看著那些主子下人各有所思的神色,她嘴角微微勾著,“還是說,在父親眼中,我這個太祖皇帝欽封的平安和樂郡主,連這點兒地位和體麵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