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煦永煦,既然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他,怎麼不找他幫忙去?”王美妍沒好氣地甩她一句。
馮素煙的心裏卻是猛然一亮,對啊,她怎麼沒想到找洛永煦幫忙呢。
“我告訴你,現在這個節骨眼兒,別給我鬧幺蛾子;馮望月那個短命鬼剛死,現在的鎮北侯府可不敢跟公主正麵杠上,若是鬧大了,別說是嫁入鎮北侯府,到時候指不定洛永煦會因此恨上你,你給我安分些,知不知道?”
論心機,王美妍不知比馮素煙高明了多少倍;想想也是,若非如此,她又怎麼能從皇宮大內那麼多宮女中脫穎而出,被當時備受寵愛的雲靜安挑作貼身侍婢,又怎麼會雲靜安挑出來做陪嫁宮女;那時,但凡她漏出半點對未來的駙馬有那樣不安分的心思,別說雲靜安,隻怕是當時的皇帝,如今的太祖皇帝頭一個不會放過她。
“是,女兒明白了。”
馮素煙連連點頭,心中卻是另有想法;宋芊芊說到底是洛永煦的骨肉,她就不信他能真的忍心看到自己的女兒那般受苦,更何況,有洛傾雪和洛傾寒這兩兄妹在,雲靜安也不會輕易與鎮北侯府鬧翻的。
隻可惜,她猜中了開頭,猜中了結尾,卻唯獨猜錯了其中的過程。
彼時的洛永煦,仍在苦惱著到底洛傾雪是怎麼知道那兩句詩的,他不相信巧合;洛傾雪能知道,那馮望月呢?到底是哪裏出了錯;整日裏思索著這個問題翻來覆去,白日裏暈暈乎乎,夜晚更是徹夜難眠。甚至他已經數日沒有進過後院了,嚇得孟氏以為他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還殷切地關懷需不需要為他請個大夫。
事後收到消息的洛傾雪臉上仍舊帶著淡淡的笑意,心裏卻早就已經樂開了花。
她隻是隨口將那一首詩丟出去,就讓洛永煦如此的念念不忘,嗬嗬,若是她將那件事情抖出來,嗬嗬,馮素煙啊馮素煙,你拿什麼跟我鬥!
沒有了洛永煦的寵愛,你……什麼也不是。
“什麼時候這麼開心?”當雲靜安走進華清樓時,看到的就是那樣一副少女懷中抱著可愛的幼年雪狐,慵懶地依著美人靠,放眼望著湖麵,盈盈淺笑的場景,不覺心中微動,那模樣當真像極了當年的月兒。
聞聲夢然回過神來的洛傾雪趕緊起身,“傾雪見過外祖母。”
“行了,這般多禮做什麼。”雲靜安罷了罷手放開趙嬤嬤的手,挨著洛傾雪坐下,“瞧著你今日心情很好?”
“嗬嗬,外祖父的身子日日見好;外祖母難道不開心嗎?”洛傾雪並不直言,反而開口反問著;那嬌俏略微帶著調皮的模樣,讓雲靜安無奈卻又寵溺地搖搖頭。
她從來都知道,月兒聰慧,傾雪更是伶俐;有些事情,她們不是不懂,不是不明白,隻是不願意懂,不願意明白;但凡有人將其中的是非曲折徹底點透,她們便會徹底的成為一個合格的貴人。
“你外祖父身子見好,外祖母自然是開心的。”
“嗬嗬,那我們去瞧瞧外祖父吧;好幾日沒見著大舅舅他們一家了。”洛傾雪輕言莞笑,起身微微攏了攏被風撩起的幾縷青絲,“外祖母既然想把他們記在你的名下,需要告訴皇帝舅舅嗎?”
雲靜安搖搖頭,“隻寫入族譜而已,外祖母到底是外嫁女,又不記入皇室族譜,告訴他做什麼。”
“哦。”洛傾雪點點頭,其實她想知道的是,雲靜安對這件事情到底有多重視,是隻走個形式過場,還是認真的宴請賓客,嚴肅地將這件事情辦好。
她不信雲靜安不懂,不過既然她不說,她這個做晚輩的也不好多問。
“你呀,老是這麼好奇做什麼。”雲靜安拉著她的手,“在府上呆的這幾日,可還好?”
“很好啊。聽說這裏是母親尚未出嫁時住過的繡樓?”洛傾雪轉頭。
“是啊,你們當真不愧是母女;都一樣那麼的喜歡水。”雲靜安無奈地笑笑,嘴角按著寵溺,神色更是難得柔和,“住得習慣嗎?”
“嗯!”洛傾雪狠狠地點了下頭。
“喜歡往後可以多來住住,外祖母讓人將華清樓改成宅中宅,到時那處院子,隻屬於你。”雲靜安淡笑著。
“……”洛傾雪很是不可思議地抬起頭望著她。
“怎麼,不想要?”雲靜安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這丫頭也不知道隨了誰,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物極必反,不過短短幾日時間,竟是在她麵前都帶著麵具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她能夠放心了,隻是怕這丫頭壓力太大,哎!
洛傾雪撅著嘴,“外祖母,您欺負我。”
“你呀!”瞧著她那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樣,雲靜安很是無可奈何,“過兩日我便讓工部來人改建。”
月兒留下的東西,哪怕隻是一處院子,她也不想讓別人沾染了;她是月兒留下的血脈,給了她總比讓那些養不熟的白眼狼糟蹋了得好。
洛傾雪自然不知道雲靜安的心裏是怎麼樣的九曲十八彎,隻是母親留下的東西,既然外祖母不嫌麻煩,她也樂得自在;至於為什麼是給她而不給哥哥,很正常啊,洛傾寒身為鎮北侯府的世子,注定要繼承鎮北侯府的所有,若是給了他,那孟氏和洛永煦便有足夠的理由拿過去。
言語間,一行人已經來到了馮天翔的臥室前。
“爹,求求您,讓嫡母出麵救救芊芊吧。”
一陣急促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一行人陡然停住了腳步。
“咳,咳咳。”緊接著是劇烈的咳嗽聲。
“老爺,您這身子還沒好,撐著起來做什麼,還是躺著吧;要不要喝點兒水?”王美妍的聲音很是輕緩,溫柔小意不難分辨。
馮天翔點點頭,“洛傾雪呢?你沒跟她說?”
“……我,我……”馮素煙抿著唇低下頭,眼淚吧唧吧唧的。
“怎麼她不肯幫忙?”馮天翔的語氣越發的不好。
緊接著,屋內所有的聲音頓時消失不見。
洛傾雪嘴角微微勾著,雙眼半眯,帶著三分邪氣,心中卻盡是冷然。
“雪兒,我們進去吧。”雲靜安拉著洛傾雪的手,輕輕拍了拍。
洛傾雪低著頭,語氣淡淡的,隻道了一個字,“好。”
“嘎——吱。”
精致的紅漆楠木雕花的木門開合,發出非常輕微的聲響,可是卻因為屋內屋外的寧靜而顯得格外的清晰。
瞧見來人,端著茶杯坐在床邊的王美妍頓時麵色‘唰’地一下變得蒼白;馮素煙更是連眼淚都忘了,抬起頭,目瞪口呆地望著她們。
“婢妾參見公主,郡主。”
良久才回過神來的王美妍趕緊俯身下去,馮素煙也顧不得其他,“素煙參見嫡母。”
“咳,咳咳。”馮天翔半躺在床頭,依著靠枕,猛然捂著胸口又咳嗽了幾聲。
雲靜安搖搖頭,似是無奈,又似是嗔怪,“不是告訴你身子不好要好好養著,那些醃臢事兒你理她做什麼。”
“……”馮天翔咳嗽得厲害,根本沒有時間說話。
洛傾雪卻是淡淡的笑著,也不惱,“姨母,芊芊表妹她怎麼了,需要我幫什麼忙呢?”
“嗡——”
馮素煙頓覺腦子裏一聲悶響,甚至忘了回應。
“芊芊又看上通寶齋的朱釵了嗎?”洛傾雪卻故意曲解馮素煙的意思,她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麼都不知道的大家閨秀,平安和樂郡主,怎麼會知道那些市井流言呢;她臉上仍就帶著天真的笑容,“姨母,要是芊芊看上了哪款朱釵你早說嘛;我這就讓錦笙去買過來,你回去帶給芊芊;不知芊芊是要參加朋友聚會,或者外出上香;可有衣衫與那朱釵相配,若是沒有索性我讓錦笙一道買回來。”
雲靜安的麵色已經黑如鍋底,馮天翔的麵色也很是不好看;責怪地看著馮素煙。...
“郡主您這是說的哪裏話,宋府雖然不如鎮北侯府富貴,但這衣衫翠環總是不缺的。”王美妍狠狠地瞪了馮素煙一眼,趕緊開口補救道。
洛傾雪頓時怔了下,嘟著嘴看著馮素煙,“姨母,真的嗎?”
“自,自然是真的。”馮素煙點點頭。
“那你怎麼不早說。”洛傾雪一張俊俏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半磨磨蹭蹭地移到床前,對著馮天翔和雲靜安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樣,“芊芊以往都說沒有的,我,我……上次芊芊就說參加朋友聚會沒有衣衫翠環,將人家最心愛的藍天暖玉鐲和皇帝舅舅賜的軟煙羅裙都拿走了。”
馮天翔麵色更是難看,雲靜安也沉著臉。
“素煙,這是怎麼回事?”馮天翔縱然對馮望月這個嫡女沒有多喜歡,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此刻又瞧見洛傾雪這副委委屈屈的模樣,若是他沒記錯,那軟煙羅裙整個雲都也不過三件;最得寵的宛貴妃得了一件,傾雪得了一件,還剩一件據說是被皇後討了去。
馮素煙頓時愣怔了下,“傾雪,你,你胡說什麼?”
“我,我沒有。”洛傾雪癟著嘴,一副被搶了心愛之物然後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被騙的那種可憐巴巴的模樣,“明明,明明是姨母您說的,芊芊出門不能沒有好看的衣衫,反正雪兒很多,可以分給芊芊的。”
她低著頭,“我沒有不想分給芊芊,可是那都是皇帝舅舅給的……”
“放肆!虧得月兒生前對你那麼好,你,你們就是這麼對傾雪的!”雲靜安頓時輕喝一聲,轉頭瞧著馮天翔,麵上更是一副悲慟的模樣,“天翔,這麼多年,你寵愛美妍我可曾說過你半句?你偏心素煙,我可曾說過你半句?月兒對素煙還不夠好嗎?你瞧瞧,這就是你寵出來的好女兒!傾雪,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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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兒:話說宋芊芊推洛傾雪下堡坎那一段,就是前文提過的,傾雪記憶裏的那一段空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