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搖頭說完這番話，神情愈見愁苦，他隨意伸出手，在半空中將那隻酒杯取了下來，前行兩步，將杯子擱在桌上。
“老人家到底是什麼人？”
太陽王語音平靜，似乎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隻是他微縮的瞳孔仍暴露了此刻內心的真實情緒。
“我隻是個下人……”
老人眼中似有迷惘之色，他搖搖頭，看著蘇丹的目光有些奇怪。
太陽暗中冷笑一聲，心說以你如此高明的身手，這世上又有誰敢將你當做下人？
“你剛才說不好，是哪裏不好？”
從“老先生”變成“你”，這種稱呼上的轉變也代表了他對此人的態度。釋迦子心中雖然警惕，但他這一生也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戰鬥，萬不至於被一個老頭嚇住，但他向來謹慎，更何況如今仍處於神州大陸，他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
“哪裏都不好，讓這女娃跟你去梵蒂岡不好，你的手下打傷了大先生也不好，今天的天氣更是糟糕，最不好的是，在白潮即將出現的今天，這裏竟然會有這麼多人圍觀，也不知道待會兒將要死多少人……唉。”
老頭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蒼涼，太陽王心中卻逐漸平靜了下來，他基本能夠確定，自己這一行人的行蹤對方早已了如指掌，既如此，再多的試探忍讓也就沒有了意義。
“說出你的來意，我不想浪費時間——順便說一句，雖然我知道你修為驚人，但要想勝我，怕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他說的是實話，而且也有這個底氣。像他們這等層次的高手，對於周遭環境氣息的感知自然大異於常人，他能明確感受到老頭在剛進帳篷時的殺意，但這種殺意又瞬間消失，若不是他的感官極為敏銳，幾乎察覺不到。
太陽王畢竟不是普通人，他是站在武道巔峰的頂級強者，像他這樣的高手，除非拚命，否則短時間內真的很難殺死對方。
“讓這位小姑娘留下，將你懷中的那本《嫡陀羅》借我翻看三年，你就可以離開神州了。”
老頭語調低沉，但說出來的話卻是石破天驚。
聽到這話的太陽王神情未變，心中卻早已掀起了驚天巨浪，這老頭是如何知道《嫡陀羅》這本書的？
“你到底是誰？”
問這話的同時，他已暗提內勁，準備一言不合就搶先出手——他身經百戰，自然知道先發製人後發置於人的道理。
背著的雙手虛握，兩團明亮但不刺眼的光球出現在掌中，隻不過因為他麵對對方，所以沒人發現這點異常。
這是“大雷音掌”，譬同於道家的“掌心雷”，但威力比掌心雷強了一倍不止，這是他最強大的秘技之一，待會兒倘若動手，他不介意一出手便是自己壓箱底的絕學，因為這老頭給了他強烈的危險感，這種感覺甚至壓過了他麵對蘇秋白時的那種恐懼。
這已是他第二次問出這句話，和剛才相比，意義完全不同。第一次提問是想確定對方的身份，這次已帶上了濃厚的警惕意味。
“我是誰？”
老頭半眯著眼睛，他的眼神中掩隱著無數情緒，這種情緒就如同平靜的湖麵被投進了一顆巨石，驚起滔天巨浪，無數複雜的情緒如同狂暴的海洋般起伏碰撞，最終歸於絕對的平靜。
他沒有理太陽王，再次將目光投向蘇丹，半晌後突然歎了口氣，說道：“第一次見你時你還在繈褓之中，現在已經這麼大了。”
語氣平靜如常，沒有什麼感歎，隻是簡單的在敘述某種年華漸逝的感慨。
蘇丹和他一樣，微微眯起了眼睛。老頭眯眼讓他看起來像是沒睡醒，蘇丹眯著眼睛，卻隻有可愛。
她這時候有些迷糊，老人說在嬰兒的時候他就見過自己，那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老頭始終沒再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從他的表情來看，他對自己應該沒有惡意，那麼這老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