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柳原抱著劉姝躺在床上,說:“劉姝,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安靜?”
劉姝笑了笑,其實她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說,但都積壓在心裏,不知道如何表達。或許是獨處的時間太久了,習慣了獨白,便忘記了如何與人交流;又或許是分開太久了,她們已經沒有了共同的話題,他說的她不感興趣,她說的,他不感興趣,所以幹脆保持沉默。但劉姝現在喜歡沉默,沉默比有聲讓她更有安全感,至少不會爆發衝突。
六月底的那個周六,柳原開車送劉姝和安琪去上鋼琴課。一路上,他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兒,安琪問:“爸爸,你今天什麼時候走啊?”
柳原說:“哦,爸爸今天有事,送完你就走了。”
劉姝有一點點意外,前麵三個星期他送安琪過來,會在那邊等她們,然後中午一起吃飯,下午再走。不過她沒有吭聲,他現在在她這裏,有絕對的自由。
安琪又問:“那,你走了媽媽幹什麼呀?”
劉姝說:“我陪你上課。”
安琪問:“下午我上英語課你去美容嗎?”
劉姝說:“不去了,今天沒預約上。”
安琪說:“那你一個人在那幹什麼呀?要不叫爸爸陪你去逛街吧。”
柳原說:“好啊,你下午上課的時候我來陪媽媽逛街,逛完了一起送你回家。”
然後,他就走了。中午的時候,柳原給劉姝發了一條信息:“我和小波在外麵吃飯,你們一起來嗎?”
劉姝說:“不了,時間太緊了,鋼琴課上到十一點半,下午一點安琪要到另一個地方上英語課,但是上上節課的英語作業還沒有寫好,就想趁著中午吃飯的時候把作業寫好,改天時間充裕點再一起吃飯吧。”
這倒的確是大實話。由於興趣班太多,加上平時學校作業又多,因此安琪的興趣班作業都是趕在周末趕場子的時候抽空做的,上周她因為生病沒有去上課,按例這次要提早一個小時過去補課。但補課歸補課,作業還是要做的。
柳原沒有回複。下午,他也沒有如期出現,這一失蹤,就是幾個禮拜,也沒有任何解釋。
劉姝對他的失蹤已經司空見慣,對此也懶得動心思去問。但是她覺得如果是因為他懷疑她上次是故意不想和小波吃飯而編排借口打發他,她倒是有必要要解釋一下,於是在他失蹤的第四個周末,她問他:“最近對我有什麼誤會嗎?”
柳原過了好一會兒回了一條信息:“沒有。對了,我爸剛住院了,我最近都沒時間過來了。”
劉姝想,柳國偉以前對她不錯,他生病了那她一定要去看望一下,好歹她還是他名義上的兒媳。於是問了詳細的地址,下午就奔到醫院去了。
柳國偉是突發性耳聾,住在耳鼻喉科的病房,很容易就找到了。劉姝有些緊張,好久不見公公了,不知道會不會尷尬。
她在門口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敲門,敲完了才想起來,這裏都是耳聾病人,根本沒必要敲門。可是,裏麵有一聲洪亮的聲音傳來:“進來。”
劉姝走了進去,病房裏隻有柳國偉一個人,他正躺在床上看電視,看到劉姝,他顯然非常驚訝。劉姝叫了一聲爸爸,然後將買的八寶粥、牛奶啥的放在櫃子裏。她想的非常周到,以她對劉家的了解,一定大部分時間都是老爺子一個人在病房裏,八寶粥是給他餓了吃的,牛奶是給他渴了喝的。
果然,柳國偉也不客氣,直接拿了一瓶牛奶喝了。
劉姝怕他聽不見,使勁湊在他耳朵跟前說:“爸,你身體怎麼樣?”
柳國偉笑著擺擺手說:“不用這樣,我聽得見。”
劉姝驚訝道:“柳原不是說你是突發性耳聾嗎?”
柳國偉說:“是呀,不過隻是一個耳朵有點問題,另一個耳朵一點事都沒有。我住了兩天,可把我給憋死了,還好下周一就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