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那城 那夜 那人(1 / 3)

夜永遠是模糊的,夜…也是永久虛幻的,它的神秘莫測和光影難重總也是直白地預示著——在這個事件多發生,夜半鬼哭嚎的時段,總有…事兒生……

“嗒嗒嗒……”

萬裏無雲,乾坤清朗,大盤月高掛在天穹,無聊的看著地麵上不斷上演,各自爭相奔走,你追我我殺你的鬧劇。夜半時分,微風,這個古色古香的‘古城’城門外傳來一陣輕重不一,頻率卻異常急促的奔走之聲。

“呼……呼……”

潘胖子拖著那雙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腳,一路跌跌撞撞的逃到了古城城門前後,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了門前凸凹起伏的大石墩上,沒等著屁股坐實,便緊忙眯起了那雙被兩片贅肉夾得隻剩下一條透光縫隙的小眼睛,謹慎的回頭左右張望著來路。

鬼魅遊走,滿空蒼白,老樹新花,枝葉搖擺,月下虛幻,人影空外。

“他奶奶的……,你等…等胖爺喘過氣來,看…看我不扒了你們褲子,打的你們各個…遍體生花……”潘胖子惜命,一向小心謹慎,像個賊似的鼠頭鼠腦回頭探望了半天,卻還放不下心,沒等氣喘勻,又扭起了他那身快趕上半大個豬的肥膘,向前小跑幾步,撲通的一聲,整個人不顧形象地趴在了地上,撲騰起了大片的灰。

雙手甩著袖子來回煽動幾下,便撅起了那把褲子撐得鼓鼓囊囊的大屁股,將耳朵貼在地上來回仔細小心的聽了一會,沒發現什麼動靜,這才放下了那顆撲通撲通直跳的心肝,邊嘟噥著咒罵,邊大口喘著粗氣。

過了一刻,氣息漸勻,半癱軟在靜虛夜空下的潘胖子這才消停下來。

月光洋洋灑灑的籠罩在靜謐的夜空,溢到潘胖子上下身上,散發出明亮白皙的光。清冷月華如同是為他披上一件輕薄的白紗,淡淡搭在肩上,沉默著形成一種朦朧隱約的美感。

清朗月下,萬物朦朧可見。胖子身上那套軍中甲在經曆一番大逃亡後,早以破碎,已然起不到絲毫護體的作用,隻能殘肢碎片的搭拉著掛在身上。兵甲之後露出的白色襯衣,此刻也已是染浸了鮮血,沾滿了泥塵,垢穢不堪。

潘胖子臉上沾滿土氣,幾道傷口處還露出了裏麵鮮紅的肉,四外邊混著土暗紅一片,整個就是蓬頭垢麵,披頭散發,遍體鱗傷,除了那身膘肉顯而易見外,本身的麵貌早已經混淆不清,就算是扮成乞丐,估計也能混碗飯吃。

胖子疲憊的連手指頭都懶得動彈一下,壓根就沒有那個精力與時間去處理遍體鱗傷的傷口。

“多虧胖爺肉多,血多,不然可早就叫你們這幫狼崽子給滅了,媽的,總歸也是一個灶上吃了幾年牢飯…呸,軍飯的,人家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雖說他娘的咱們不是那色兒多的鴛鴦,但總也是一個炕上搭夥的,下手咋一個個都這麼狠……嗷……”胖子渾身上下傷痕無數,其中幾道傷口還不斷往外淌著血,這可把惜命的胖子心疼壞了,忍不住對那空蕩重影的城外空地連連咒罵,嘴邊肉一扯一扯的像是抽了風。

胖子打小就有個毛病,手腳多動,罵著罵著便忍不住渾身顫動起來,不斷扭著滑稽的屁股。猛地一下,被屁股底下的凸石好死不死的咯到了上麵圓圓的血洞,嗚嗷一聲慘叫,整個人直接蹦了起來,一個落地不穩,又被古城城門石墩下的青石板磕了下,不由得緊捂屁股,蹲在石墩旁邊,整張血肉被土模糊地臉緊繃到了一起,刷的一下漲的通紫,滿口的牙霎時間也找不到了上下該合齒的家夥。

“我……擦,胖爺今天真是命犯煞星,點子背到了後腦勺,難道今天就要找太白老兒去歸位?”胖子挨了這兩下重擊,疼的咧嘴叫罵,罵到這又急忙自顧自的晃了晃頭,像是自我安慰的堅定道:“不對不對,兩年前胖爺算過命,那顧老頭說爺能活到九十的。”

過了半晌,潘胖子才緩過勁來,硬撐著站起了身,心裏估摸著:以剛才胖爺飆的高音,老大帶著那群狼崽子們也快望風而來了,還是閃人跑路去也。

想罷,右手捂著屁股,雙肩一高一矮,雙腳一蹦一跳的呲牙咧嘴著向城內逃去,身形飄忽,轉眼間變得模糊,消失在古城夜幕,沒了蹤跡。

遙遙的夏夜風飄悠悠的來:“也不知哪個龜孫子紮胖爺屁股……”

蒼月破開厚重密集的雲霧,周而複始千年不絕地灑泄著皎潔清冷的華光。

輕柔地月華將古城撫耀的虛實隱約,疊影千層,迷霧重重。那山非山,是歲月雕琢出的洪水猛獸,那城非城,是水墨勾勒出的崇山峻嶺。

夜風習習,像是一隻輕柔纖細的玉指在不斷地撥動,葉葉勾肩相撞,枝枝搭背相碰,千萬次的清脆摩挲凝成一曲氣勢恢宏,龐大曠世,上通九天,下至碧幽的靈命詠讚。

內外相合,外成內輔,靈音飄渺繞繚,播撒著古今人人熟悉的聲韻,漸漸響徹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