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她隻聽見海浪拍打的聲音,在她蒼涼的心口爆炸、流血,身體仿佛失去了知覺,她睜大眼睛,卻什麼也看不清……
身體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牽引,安靜控製不住,與那個追上來緊緊抱住她的男人雙雙跌落在柔軟的沙灘上,不停的翻滾。
“你瘋了嗎?這裏是大海,亂跑什麼,再往前十步就掉海裏了你知不知道。”喬朗滿頭滿臉都是沙子躺在沙灘上重重的喘息著,雙手仍緊緊的抱著那個讓他傷透了心的女人,放不開,折磨也好,傷害也罷,原來他還是放不開,不能放開,明明傷害她是那麼的容易,就像很多個晚上那樣,狠狠的踐踏,她縱使千般難受,還不是為了錢卑躬屈膝的迎合,可是這樣折磨她,他快樂嗎?滿足嗎?為什麼反倒越來越空虛了呢?
如果他不追來,這個女人會不會一直跑向大海的深處?從他的眼前徹底消失不見,他突然狠狠的顫抖起來,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嚇的。
安靜被他緊緊壓在懷裏,聽著他胸口狂烈的心跳,突然間就安靜了下來,海灘上喬朗緊緊地抱住她的身體,海水也無法把他們衝散。
為什麼看到她受盡委屈的樣子,自己的胸口也很悶,悶得喘不過氣。
安靜突然笑了,朗,原來你也有不怎麼聰明的時候,剛才不過是跟你玩了一場你追我趕的苦情戲,試試你是不是真的那麼心狠而已,你會做導演,難道我不會嗎?戲還未完,現在是廣告時間,下麵繼續,她抬頭看著他,月色下喬朗的眼睛明亮得好似頭頂那片夜空的星星。
安靜推開他站起來,她麵向大海,閉上眼,慢慢舒展開雙臂,海風吹拂起她的秀發,雪白的長裙迎風飛舞。
身後,一雙有力的手臂輕輕撫上她的纖腰,四周都是漆黑的寂靜,時光在他們眼前飛速流轉,她與他的習慣,一切都還是那麼自然與和諧,隻不過,這次他們沒有登山,而是看海。
“ijump,youjump。”她側過頭,在他胸前輕喃。
“別說蠢話了,那是傻子才會做的事。”這就是喬朗的回答,他的手垂了下來,冷笑著仰望向那永恒不變的夜空,覺得他當年給安靜說這句話的時候傻透了,腦殘這個詞一定是他從身上來的。
安靜輕轉過身,就這麼看著喬朗,背對著大海一步一步的後退,冰涼的海水漫過她的小腿,她就那麼看著他,臉上有著瘋狂的執著,“如果此刻我跳了,你會陪我嗎?你會陪我一起跳嗎?”
“安靜,別胡鬧!”喬朗收回目光,看著一步步遠離他的安靜,皺緊了眉頭,他討厭被人威脅,悠悠用孩子威脅他,難道安靜也想用死來威脅他嗎?
“你會嗎?”安靜的聲音順著風傳來,很低很低,不僅僅是演一場戲,那一瞬間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得到他的答案,或許是因為今晚的月色太像那天了,或許是所有的悲傷積壓到了超過能承受的負荷,急需舒緩,她又後退了幾步,海水已經沒過了膝蓋,她不是威脅他,她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朗,別怪我對你耍心機,其實我隻是想逼出你的真心話而已,如果我不給彼此致命的一擊,我們將會永遠陷在那片沼澤地裏無法自拔,浪費彼此的時間。
這幾個月,她拋下所有尊嚴任他予取予求,低賤得連她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就算是為當初的錯誤贖罪,她也贖夠了,這樣的日子,她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堅持下去,有時候真想給彼此一個痛快的了斷,她是真的快要崩潰了,這個世上沒有誰是離了誰就不能活的,如果這個男人真的已經不再值得她留戀,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轉身,再也不會回頭。
喬朗看出她不是開玩笑了,猛的幾個大步上前把即將被大浪卷去的安靜拖回來,抱著她用盡全力奔出了幾十米遠,然後兩人重重的摔在沙灘上,摔得安靜的身子好痛。
“你他媽的發什麼瘋?海水會淹死人的知不知道,真要想死不會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解決嗎?你就是看我過兩天舒服日子就給我整點事是不是?”喬朗衝著安靜用力吼,剛才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停止了,就在安靜身後十幾米的地方,一個巨浪正急速卷來,如果他沒有拖住她,那麼此刻她已經在他眼前消失了,這個女人真的瘋了,而他,注定從認識她的那天起,就跟著她一起瘋了。
“喬朗。”安靜緊緊抱著他,她不是不害怕的,她連遊泳都不會,雖然看不到身後大海的可怕,但腳下一波波的海浪就好像死神的召喚,可她在賭,用自己的命在賭他的一個答案,哪怕他不肯說,她也要從他的行動上得到,“你會陪我跳的,我就知道一定會的。”安靜堅定的說,然後她笑了,一張沾滿沙子的小臉笑得超得瑟。
喬朗沒有辦法否認,如果剛才再慢幾拍的話,或許他們兩個都會被卷進大海深處,一同埋葬在海底的世界,他抱緊懷裏的安靜,這一刻他的心亂極了,原來他還是一樣的在乎她,那他們現在又算是什麼呢?兩條垂死掙紮的魚嗎?
“朗,如果你要我留下,就別在傷害我,也別讓我孤零零的躺在房裏,夜夜獨坐到天亮。”這是她回到他身邊後第一次流著淚說出心底的請求,第一次在這個男人麵前顯示脆弱,她沒有那麼多的堅強,她心裏麵很痛,隻是她哭不出來,因為,她已經為她犯下的錯流過了太多的眼淚。
喬朗都不記得他有多久沒看到安靜這樣無聲的哭了,其實每一次跟她做完後看著安靜離去的背影,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她能開口說留下,他甚至還以為當她拿了他的卡出門後,會躺在房裏高高興興的數著玩。
“安安。”他下意識的叫出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叫過的名字,然後他什麼也沒有說,隻知道這一刻他的心痛得厲害,他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心,他愛她,仍舊很愛很愛。
這個晚上,他們緊緊擁抱住彼此,靜靜的躺在海灘上麵,看著朝陽從海平麵上升起,朝陽很美,但是他懷裏的臉龐更美,他在她的額頭上麵輕輕的印下一個吻,安靜,我們一同在山上看了月亮升起,在海邊看了朝陽升起,如此,人生是不是已經算圓滿了呢?是不是真的可以將過去的那一頁徹底翻過,當曾經的愛與恨都已沉入了海底,從此刻開始,再次迎來我們全新的生活呢?
這是一個溫柔無比的淺吻,和他過去無數次霸道的、激情的、懲罰的吻都是不一樣的,隻是這樣輕柔的一個吻,就仿佛注入了神明的力量,讓她又重新活了過來,安靜覺著,她會用一生的時間來緬懷這個失而複得的吻。
在他恨著她的時候,還願意給她一個最溫柔的吻,哪怕隻是一時的意亂情迷,她也滿足了……真的滿足嗎?是的,滿足,盡管千般無奈、千般落寞,也隻能滿足,不敢再奢求太多,因為幸福來得太快,也會流失得太快,現在的她,不再奢求那種天崩地裂的愛情,隻期盼細水長流。
那個早晨,在所有人還沉睡在夢裏的時候,喬朗把安靜抱回了酒店他的套房,放了滿池的熱水,溫暖她冰冷的身體。
安靜像個木偶一樣任著喬朗洗淨她的身體,他洗得很仔細,一遍一遍的擦著,力道卻並不重,然後抱著她溫柔的放在床上,拿起吹風筒用溫熱的風吹幹了她的長發,兩人都光溜溜的躺進薄毯裏但是什麼也沒做,喬朗抱著安靜一遍遍拍打著她的背,他的手很規距,沒有亂摸,那樣溫柔的男人讓安靜以為自己在夢中,這一刻她滿足得想哭,緩緩抬起頭,仰著臉看他,他始終閉緊雙眼,似乎很困,看著看著,安靜的眼皮開始打架,她不禁朝喬朗的懷裏鑽了鑽,安靜的閉上眼,好想這一刻永恒。
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她說:“我其實不髒的,真的!你信嗎?我對貞操的觀念很重的,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從此後我沒讓任何男人走進我的心,你信嗎?”
“好了,別提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從今天開始,我不在乎了。”
“可是我要的不是你的不在乎,我要你的信任。”安靜忽然感覺有點累,可是再也無從挑剔什麼了,畢竟愛的人就在眼前,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