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結婚不辦酒誰信呐?結了婚辦了酒,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那以後呢,是不是還得生個孩子才更像那麼回事?”
“那當然更好——”我一巴掌甩過去,也還是沒有堵住他的毒舌,“給我生個娃兒,再沒人懷疑我是個怪物,我媽老漢也高興,簡直是兩全其美!”
所有的話說到此時仿佛已經足夠分量,壓得兩個人喘不過氣來。我們兩個在對方的眼裏都成了自私自利不可理喻的人。
有次在公園裏聽見兩個老太太拉家常,當中一個老太太說著她的有錢親戚怎樣怎樣的過分,怎樣怎樣的為富不仁,“她那麼有錢,住別墅開寶馬,還要催著我們還她錢,什麼東西?五萬塊對她就不算錢,真是壞良心啊,你說是不是?”另一個老太太一疊聲的應承,“就是,就是,越富越摳。”借錢的人反而成了沒良心的人。我想那個借錢的富有親戚也會罵,“沒良心呀,我好心幫你,現在還不想還給我了,真是壞良心。”
就像我和侯春一樣,我們都怨對方自私自利。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對方。
“你就沒有想過我願不願意過這種日子!”失望透頂的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皮特讓我另外找個人結婚生孩子,我不想。要結婚也是跟你,要生孩子也隻能跟你生。我想來想去隻有你可以。我們從小到大在一起那麼多年,喜歡的書喜歡的音樂喜歡的電影都差不多,你也知道我,我也了解你,原來不能在一起是因為半路冒出個他來,現在這個人已經不在了,你反正也是要過下去的,肯定也是要結婚要生孩子的,那何不如就跟我?”
他流著眼淚跟我說這番話,因為眼淚所以顯得有情有理。我差點要跌進他的傾述中。我甚至努力去想如何能夠既救了他也救了我的兩全之策。
“可我隻想在這個屋子裏,誰也別來打攪我,我可以安安靜靜的和他在一起。”
“你現在覺得他還在這個房間,是因為你太傷心,你現在還很不正常,等過段時間你好了,時間長了……”
我拚命搖頭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會忘了他的,我天天都能感覺到他,你根本不懂。”
“那,如果你不能住在這裏呢?”他突然沉下臉來說出這句充滿挑釁意味的話。
我驚訝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我可以想辦法,讓你從這裏搬出去!”說這話的時候,他甚至惡狠狠的指著我。
我倒吸了一口氣,感覺脖子被人掐住了似的,我從來也沒想過,和我親如家人的侯春會這樣來逼我。
我失魂落魄的走向窗邊,打開窗戶,此時窗外一股熱浪迎麵襲來,讓人覺得憋悶,讓人無法呼吸。
“如果一定要離開這個房間,我想應該是從這裏。”我扶著窗棱緩緩說道。
“現在就跳!”他衝過來抓著我的手膀子惡狠狠的說,“我們就一起死了算了。”
劉義斌不知什麼時候衝了進來,他一把將侯春拽出去老遠,“你是個什麼東西?我在外麵聽半天,你他媽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你是不是個玩意兒?”他指著侯春語無倫次的罵道。
“你自己要死趕緊死去,你們的故事結束了,其他人和她的故事才好開始。”劉義斌指著侯春的鼻子一字一頓地說。
侯春含著眼淚轉身離去,此時的我已經泣不成聲……
第二年的愚人節,侯春給我打來電話,“花豬……”
“嗯?”
“你家窗戶能看見黃浦江嗎?”
“嗯?”突然,我感覺心狂跳不止,他問的話讓我想到愚人節跳樓的哥哥。“春兒——”我不禁抽噎起來,“你在哪兒?”
“嗬嗬,我知道你想到了什麼。我可不會跟你開那樣的愚人節玩笑,放心!”
半響他又說,“我回北京了。你還好吧?”
彼時,我已經肚大如籮,終日在醫院打著點滴,痛苦異常。“不太好,感覺快要死了,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