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兩個東倒西歪的人,我一籌莫展,“我跟出來幹什麼,真是的。”我給劉義斌打了電話,讓他來接他姐姐回家。
“我是不管的,我還有應酬。你叫個出租車把她送回去就行了。”
“我弄不動她。”
“找個人,花錢找人抬。”
“我還有個朋友在這兒,也醉了,服務員都是些女孩子……沒其他人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了地址,說他一會兒過來。
他和司機合力把她兩百來斤的姐姐弄上了車,我轉身回去準備想個辦法把侯春弄走。
劉義斌跟在我身後說,“不想死了?”我轉身看他,想聽聽他說的是幾個意思。
“不想死,就等著還我的債。我的賬還沒跟你算的。”他表情很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我欠他什麼,我根本沒心情跟他辯駁,扶起侯春準備離開。侯春卻在那兒嚷嚷著,“讓我去看看你的鬼丈夫,好嗎?今天晚上讓我住你那兒……”他使勁和我奔扯著,我簡直要站立不穩了。劉義斌一手拉住我,一手扶著侯春,等我站穩之後,他扛起侯春大踏步的向外麵走去。把侯春放到車上,他問,去哪兒?侯春嚷嚷著,“去陳林華家。”我連忙說,“不不不!找個酒店,就近。”
侯春拉著劉義斌說,“大哥,她說害怕她未婚夫不高興,哈哈哈!她害怕那個死人不高興!哈哈!”
劉義斌揮開侯春的手吼著,“那你他媽是誰呀?”
“我,我是她什麼?哈,我什麼也不是。我是——她一同學。我們小學是同學,中學是同學,大學——不是同學,噢,對了,我是她一同性戀同學,哈哈哈!我是同性戀,所以跟她住沒關係,我們就是兩姐們兒,兩哥們兒。”
劉義斌把侯春往座位上一按,對我吼著,“上車!”
侯春的樣子讓我感覺又陌生又——說不上來,用“厭惡”這個詞好像過分了一點。
總之這個發小仿佛已經不是我學生時代整日廝混在一起的那個孩子了。
為自己內心滿滿的厭煩震驚。
連我迄今為止最要好的朋友,像親人一樣的朋友,都厭煩。我已經無藥可救了。我越來越不想見到任何人,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他們個個都很正常,都忙忙碌碌的樣子,忙工作忙業務,忙貸款忙買房,忙戀愛忙結婚,忙生孩子帶孩子。而我整日的像個魂魄似的,遊蕩在公司公寓。大家都活得很起勁似的,唯獨我每天飄來蕩去不知所謂。
新聞裏說抑鬱症致死率很高,我懷疑我也得抑鬱症了。每天早上一睜眼我就感覺特別難受,情緒低落。
整個周末我都待在家裏一動不動,天氣特別熱,我沒有開空調,任由汗水流著,頭發黏黏的貼在臉上,有一刻不知是餓的虛脫還是汗流得多脫水,人感覺快要暈倒了。
侯春打來很多次電話我都沒有接,我總感覺他的聲音很吵,我不想聽到他的聲音。而且在家裏接他的電話,會讓我想到那次——背著李雲和侯春在公園裏相見那次,李雲暴怒著奔過來打侯春……我一直都很內疚,讓他傷心,我隻要想起就會很難過。
周一的早上,侯春直接來公司找我,讓我下班一定要跟他去個地方。
我跟著他去了,路過國貿的時候,他拉著我進了一家女裝店,直接拿起一條連衣裙讓我去換上,我問他要幹什麼,他說去參加一個比較正式的場合,我這套襯衣西褲不適合。
他說,“你反正就是一副皮囊而已,借我用用行不行?”
我提不起勁來拒絕他。他帶我來到一片別墅區,進到一間大屋。屋後的花園裏正在舉行一場私人酒會。侯春拖著我的手向幾個老外走去。
他把我介紹作他的未婚妻,擁有很浪漫的青梅竹馬情誼的戀人。聽他講述的人都嘖嘖稱讚,老外們,哇歐哇歐的,然後是不停“Congratulations!”。我隻能盡量微笑著“thank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