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那他所不知的秘密,她絕不能讓他踏足自己的生活。所幸,他們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倒也方便了自己。至於他們,她定會盡全力讓他們過得幸福……
“想必,你已看出來,我失憶了。關於我們的過去,早已煙消雲散。不管是痛、是甜,都不再成為我的包袱。你、我終已成為陌路。”似淺緊緊回望著他,眼神堅定,卻不帶一絲風花雪月的浪漫。
聞言,商杜仲臉色一白,置於膝上的修長手指蜷了蜷,終像是用盡全身力氣般半握著沉寂下去。一如他的心,曆盡掙紮,卻終被判了死刑。
上天為何對他如此不公?犯罪的人尚有機會辯駁,可傷她的他卻連贖罪的權利都被剝奪!
莫非,她已找到自己的歸宿?!被這想法驚得心尖劇痛,連帶著呼吸也急促起來。忘形的直起身雙手扶上對麵人兒的秀肩,語氣驚顫道:“你嫁人了?!”不,他絕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似淺為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他掌心的熱度透過輕薄的衣衫氳上她的肌膚,讓她一陣不適。迅速撥開他的手,翦翦水瞳莫名的望著他,這是什麼邏輯?好好的怎扯到婚嫁上來了?轉念一想,他必是以為自己有了新歡才急欲擺脫他吧。他既如此認定,可否來個順水推舟,徹底斷了他的牽念?
似淺思量片刻,仍覺撒謊不是自己的強項,便棄而投誠道:“你誤會了。隻是,若過去盈滿傷痛,我為何還要去拾起?”若你知珍惜,又何至於此?
商杜仲怔忪望住被拂開的雙手,心下苦澀。原來,即使她失憶了,也如此厭惡自己的碰觸。然,當初之事又怎能全責於他?他不過於萬般無奈時才做下傷她之事。而造成這萬般無奈的那人,卻是他至親至敬之人。他又能去怪誰,怨誰?唯隻恨,這造化弄人!
現下,她如此決絕又急迫的要劃清界限,想來,她定還不知那事。若是……不,在還沒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劇前,他定要將她的心找回。既然她不願提起往事,那他就閉口緘默,就當作重新來過。他堅信有吸引力的兩人,不管重來多少次,依然會走到一起!
於是,他矮下身重新端坐,麵色恢複了之前的溫潤神采,眼裏星光燦爛灼灼閃耀,嘴唇輕啟道:“淺淺說不拾,那就不拾吧。重新來過也未嚐不可。隻是,這一次,該換我來向你靠近了。”
似淺刹那驚愕,為他迅速恢複的從容,更為他的言辭。換他來靠近?呼~莫非之前,還是“她”倒追的他?!會不會太強悍了些?這古代還有這般開放的民風不成?可據她這兩年的觀察,似乎貌似好像沒有這樣豪邁。唯一的解釋是——此乃個例!稍作比較,似淺自認輸人一籌。
言歸正傳。商杜仲突然來了這樣以退為進的一招,殺得她甚為措手不及。本是以著判官質問定罪的立場,讓他認罪受罰從而放棄糾纏。卻不料他竟以守為攻,認罪不辨,轉而施以將功補過。一招之間已從令人唾棄的犯人,變成了敢作敢當、知錯能改的豪傑,輕鬆挽回了頹勢!暗歎:帝王果是帝王,不容小覷!
似淺忽閃了一下長睫,沉吟片刻,笑言道:“陛下玩笑了。似淺身在西雍,又怎能做出通敵叛國的行徑來!”若真跟你攪和在一起,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商杜仲一怔,他還未思及此。如今這般情形,叫他如何是好?既無法強留,亦無法明地裏接觸。好一個投鼠忌器的妙招!淺淺,你當真是打蛇打七寸,直中要害啊。既然失憶了,你卻為何還這般肯定,我會忌你設的器?
“淺淺勿需擔憂。你隻需記得,商杜仲此生非你不娶便可。其他一切阻礙皆讓我去清理。”這肩上的責任也是時候卸下了。他杳無音信的好弟弟,莫不是也藏去了西雍?哼,如此,豈不正中自己下懷?
好一個難纏的君王!似淺既驚且怒,驚於他壯士斷腕般的決心,怒於他誓不罷休的癡纏!早知如此,她一開始就該順了他的話,來個“恨不相逢未嫁時”,豈不免了這許多口舌和諸多後續?什麼叫“悔不當初”、“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如今算是深切體會了一把。
“陛下怎如此天真?嗬,非似淺不娶?別說似淺不願做那令天下人唾罵的紅顏禍水,就是東諸的文武百官也不會袖手旁觀!”一代君王,怎能與一人攜手天下?癡人說夢罷了!
“淺淺莫非忘了,我隻是個‘代理皇帝’?對杜仲而言,行醫救人遠比治國平天下來得有趣,與紅顏知己相伴白首遠比周旋於**粉黛妖嬈間來得幸福美滿。萬裏江山怎抵得過心間的方寸樂土?有發妻稚子,足矣!”商杜仲灼灼盯牢她的眸,仿佛要將自己的一腔企願透過這目光直直傳進她的心靈深處。他無聲輕笑,帶著篤定、了然、甚至坦坦蕩蕩毫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