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源打來電話,我問得最多的就是普普。徐源說:“玲子,知道嗎?你越來越像個母親了。”我脫口而出:“什麼叫像,本來就是。”電話那端徐源好半天沒說話,半晌,他說:“玲子,謝謝你。”
回家,大包小包買的都是普普的東西,吃的穿的玩的。一進門,普普就小燕子一樣撲進我的懷裏。小姨跟在後邊說:“這孩子天天念叨著你,真是外婆再怎麼疼都不如媽親啊!”
我說:“普普,外婆吃醋了。”普普嗲聲嗲氣地說:“外婆別吃醋,醋酸。”一家人都笑了。
有一天,小姨說:“玲子,你周圍鄰居很多都知道這孩子不是你親生的,將來對普普不好。你換個地方住吧。”
我說:“知道就知道唄,難不成我還要學孟母三遷?”小姨說:“玲子,如果普普是你親生的,你就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哪怕是對孩子一點點不好的地方,你都不能容忍。我沒想到普普這樣愛你,你還是那麼自私。親生的又怎麼樣?不是親生的又怎麼樣?隻要你愛她,她就是你親生的。”
我從沒看到小姨這樣生氣過。她收拾普普的東西,說要抱孩子回家,她說:“我不能把孩子交到一個心存怨恨的母親的手裏。”我拉下她手裏的衣物,抱住她,說:“媽,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愛普普,隻是看到她,就會想起那個女人,就會想起她搶了我的老公。”
小姨愣了一下,這是這麼多年裏我第一次叫她媽。我的心裏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小姨的眼裏閃著淚花,她說:“玲子,你會是普普的好母親的。因為,我們都會用母愛的翅膀彼此相容。”
那一刻,我知道小姨愛我,比我愛普普深。
我和母親
我跟徐源商量好,在離父母很近的地方換了房。母親開心得像個小孩子一樣。
我的心從來沒這麼舒展過。做了母親才體會了母親的心。偶爾我說想吃手擀麵,隔天的飯桌上,就會出現清菜做的鹵兒,粗細均勻的麵條。徐源說:“媽,你就慣玲子吧,你看她都吃胖了。”小姨會很溺愛地說:“不光我要慣她,你也要慣她。女人生來就是讓人疼的。”徐源握住我的手,鄭重地對她說:“媽,我會珍惜玲子的。”
我低下頭,眼睛濕濕的。
那個午後,父親走進我的書房,他說:“玲子,看到你和徐源重歸於好,看到你這樣愛普普,還有,你終於叫她媽媽了,我真的感覺到生活沒一點兒缺憾了。你媽走那會兒,你小姨其實已經快結婚了。對象是個大學生,很有前途。可是你媽把你,把我,把我們這個家都托付給了她,希望她能留在這個家繼續照顧我們。你小姨為此是付出了很大的犧牲的。說到底,她也是真的舍不得你,她怕以後你有了後媽會對你不好,玲子,你小姨走進咱們這個家,是因為愛你……”
小姨站在門口,喊父親:“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還說它幹什麼?!”
我走過去,抱住她,淚如泉湧。我說:“媽,對不起!”
她擦了擦眼睛,說:“今晚想吃啥,告訴媽。”
我突然明白了普普對我的意義,她的存在是讓我明白母愛的崇高的,是讓我理解小姨對我的愛的。
那天晚上,我跟徐源說:“你要有心理準備,我不想再要孩子了。這輩子,我隻想要普普做女兒。還有,普普的親媽如果想看她,就來看吧!”
徐源緊緊地把我摟在懷裏。
我會像小姨一樣愛普普。因為我們都學會了用母愛的翅膀彼此相容。
編輯/王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