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驚道:“什麼人如此膽大妄為?太行雙傑燕山雙雄又幹什麼去了?聖上傷得可重?”於老頭道:“老奴也不知道,您老快去,不能再耽擱了。老天爺,賊人刺傷萬歲爺,這可是天大的禍事,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了。佛祖慈悲,菩薩保佑,千萬不要牽連到老漢我的頭上。”天賜心想:“我真是急糊塗了。此等大事,來人自然不會告訴他一個看門人。”吩咐道:“你去告訴來人,貧道即刻就到。”於老頭點頭稱是,又飛也似跑下去了。
小薔小薇對皇帝受傷之事並不關心,天賜沒回來多久便又要出門,她們卻極不高興。於老頭一去,小薇就道:“大哥,你說過的,以後出門要帶上我們,現在怎麼辦?”天賜心急如焚,哪有閑情逸致勸她們留下,說道:“一同去,一同去。”既然要救人,便須藥物,各種丹丸膏散,已經沒時間挑揀,不管有用沒用,通通包成一包,塞進懷裏。抓其小薔小薇的手臂,展開輕功,衝出宅第,無暇顧忌是否驚世駭俗,身化流光,快如閃電,似是離地飛行,直奔皇宮而去。
於老頭和那宮裏來的太監見到這令人歎為觀止的一幕,隻當是遇上真仙,伏地叩首,大叫“神仙顯靈”不止。於老頭暗暗禱告,祈求老神仙施仙法救轉皇帝,彌消大禍於無形。
皇宮之中,乾清門外的空場上聚集著聞訊而來的群臣,皆愁眉不展,憂形於色。見天賜到來,群臣中有識得的,相互轉告,頓時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聲。其中有人豔羨,有人傾慕,有人不齒,有人妒忌,百般情態,不一而足。
大太監餘廣正焦急地等候在乾清門外,飛步迎上來,往昔常掛在臉上的笑容早已無影無蹤。說道:“老神仙,您來了,萬歲爺就有救了。快隨我入宮。”天賜問道:“聖上傷勢如何?刺客是何人?可曾抓獲?”餘廣悄聲道:“一劍透體而過,失血過多,已經昏迷,宮內太醫都束手無策。據段護衛說,刺客是兩名蒙麵女子,年紀甚輕,武功絕高。他們奮力護駕,仍然攔不住。”
燕山雙雄太行雙傑四人正站在階下,垂頭喪氣,身上掛彩。燕山雙雄傷在手臂,太行雙傑傷在胸肋,渾身浴血,狀極駭人。天賜問時,段雲鵬滿麵愧色,說道:“段某無能,合四人之力,居然擋不住兩名女子。一女賊纏住我等,掩護另一女賊刺傷聖上,又從容遁去。其武功之高,實為段某平生僅見,劍出人傷,有如兒戲。”
他們邊走邊談,來到乾清宮外。階下正肅立著幾位極品文武大員,天賜隻識得其中的壽親王與劉進忠。餘者當為許敬臣之流,聞名久矣,雖是初次見麵,卻能猜得出。劉進忠執掌禁宮宿衛,皇帝遇刺,他罪責重大,頻頻向天賜遞眼色,希望他能從中斡旋。隻可惜天賜憂心如焚,根本就沒有留意。
身負重傷的皇帝正安置在乾清宮的西偏殿內,透過垂簾可以依稀看見偏殿內站滿了宮娥內侍。龍床邊坐著兩名貴婦人,一老一少。老者麵白眉彎,體泰神清,愁容緊鎖,憂形於色。那少者容顏秀麗,舉止端莊,正在暗暗垂淚。餘廣湊到天賜耳邊,輕聲說道:“是皇後和太後。”
天賜心神大震,太後不就是他的親生母親嗎?在天賜十來歲時母親就去世了,音容笑貌已不複記憶,可是孺慕之情仍縈係心中,永難忘懷。在這一瞬間天賜似乎感覺到眼前這位貴婦人就是母親的化身,與生俱來的母子天性使他忘記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失聲大叫。尚幸這時一名宮娥挑起門簾,說道:“太後命老神仙入內。”天賜猛然驚醒,強忍住淚水,入內殿伏地拜倒。
太後多次聽兒子提及這位老神仙,隻當他無所不能。如今就象是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說道:“老仙長,快快救皇帝。”太後話音中的焦灼關切之情落入天賜耳中,剛剛忍住的淚水又湧了出來。他想:“太後知道她麵前之人就是她的親生兒子嗎?如果我不幸受傷,她也會如此關切嗎?”這念頭在他心裏隻是一轉,卻又被另一種情緒所代替。“我自有母,彼自有子。她雖生我而不能養我,父親母親雖非親生卻撫養我長大。我是李氏之子,與皇家又有何幹?”想到此處,他心情平靜下來,說道:“太後放心,萬歲洪福齊天,必然無事。貧道施術須要安靜,請太後暫時回避。”
太後見天賜雙目淚水盈盈,還當是憂心皇帝安危所致。如今皇帝的性命全維係在他身上,自然馬虎不得。太後當即將眾宮娥內侍全部遣走,她也與皇後退出偏殿,虛掩上殿門,坐在正殿上靜候佳音。
武林人救命療傷自有他的一套法門,與尋常醫術截然不同,難入俗人之目,支走太後等人,才能毫無顧忌地施術救人。天賜將皇帝的身子扶起,檢查傷勢,一探之下,猝然而驚。皇帝的傷處在後心,顯然是刺客從後麵下手,一劍直透左胸而出。傷在要害,血流殆盡,手足早已冰冷,哪裏還能救得活。難道太後真把他當成了能夠起死回生的活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