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回 胸中有誓深如海肯使神州竟陸沉1(3 / 3)

那張爺頗為得意。冷冷看了周三一眼,問道:“你說這廝武功如何如何高明,怎麼如此稀鬆?”周三也不明其故,賠笑道:“小的說他武功高明,是與小的相較而言,與張爺一比,自然差得太遠了。”那張爺連連點頭,頗為自得。

一名大漢道:“頭兒,我看這小子一定是錦衣衛的走狗。不如一刀做了他,找個地方把屍體一埋,省得麻煩。”那張爺道:“不!李大人這個案子已經過去兩三年了,照理說錦衣衛不應該再糾纏不清。這小子卻突然出現,打探內情,我看其中必有蹊蹺。咱們應該抬他回去,交給將軍大人發落。”

當下幾名大漢抬起天賜,丟下周三,鑽入僻靜的巷子。由那張爺持鐵尺斷後,小心翼翼,隻撿無人處行走,三繞兩繞,停在一處靜寂幽深的大宅前。扣開大門,一個軍官裝束的大漢走了出來。一看這幾名大漢抬著一個人,軍官神色微變,慌忙將眾人讓進院中。拴上大門,回身問道:“老張,你搞的什麼鬼?這是何人?”

那張爺道:“這小子在街上到處打聽李老伯的消息。我接到周三的報告,就帶人把他擒來了。大人在嗎?這事還要請大人親自處置。”

那軍官道:“你來的正好,大人剛剛回來。”他在前麵引路,眾人抬著跟隨其後。穿過兩進院落,停在一處亮著燈光的房前。那軍官輕扣房門,說道:“大人,張連勝有事要見您。”房內有人說道:“讓他進來。”那軍官輕輕推開房門,眾人魚貫而入,將天賜放在地上,而後肅手退出。房中隻剩下張連勝和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天賜,問道:“他是何人?你捉他來幹什麼?”張連勝將事情的原委一一稟明。那大人聽後臉色大變,說道:“弄醒他,問一問詳情。”

話音未落,地上的天賜忽然一躍而起,大笑道:“李某已經醒了,不必勞煩兩位大人。”張連勝驚得跳了起來,拔出佩刀擋在那位大人身前。那位大人卻安坐不動,天賜與他一朝麵,不由得又驚又喜。隻見此人身軀魁偉,虎目濃眉,闊麵長須,威風凜凜,正是當年的好朋友王致遠。三年不見,他留起了一部大胡子,乍一見幾乎認不出來。天賜脫口呼道:“王兄!”

王致遠卻不知天賜是何許人,奇道:“閣下認得我嗎?”天賜抖袍袖撣去身上塵土,拉一張椅子坐下來。那張連勝橫刀怒目而視,若非王致遠拉住,早就撲上來動手了。天賜卻視如未見,笑道:“我與王兄自幼一同長大,一同讀書習武,一同喝酒打獵,如何不識?當年小弟離開兗州之時,蒙王兄相贈寶弓神箭,別情依依,猶然在焉,何今日無情之甚也?”

王致遠大驚失色,離座而起,虎目寒光四射。問道:“你究竟是何人?如何知道這些事?”天賜笑道:“當年王兄與孟兄在滋陽山下為我送行,殷殷話別。王兄曾囑咐小弟:‘此去江湖,千難萬險,切不可輕生犯難,虛擲了大好頭顱。更不可淪身盜匪,玷汙忠義家聲。留此有用之身,將有報國之日。’這些話小弟無日或忘,王兄難道不記得了嗎?”

王致遠驚道:“你是李賢弟,可是為何如此容貌?”天賜道:“小弟為躲避仇家,在臉上動了點手腳。王兄請取一盆清水來,小弟恢複本貌,再與王兄詳述。”王致遠吩咐下去,張連勝出門取水。天賜道:“這位張兄是王兄的心腹嗎?”王致遠道:“他是我手下的一名軍官,我叫他小勝子。功夫不弱,人品也信得過,咱們諸事都不必瞞他。”

天賜笑道:“三年不見,王兄已經貴為將軍大人,可喜可賀!”王致遠哂笑道:“賢弟取笑了。承祖上餘蔭,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副將。沒多少實權,卻要受一般貪官汙吏的窩囊氣,縛手縛腳,何喜之有。”

天賜為之黯然,問道:“小孟近況如何?”王致遠長歎一聲,說道:“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小孟前年進京應考,高中了進士,天子欽點他為翰林院庶吉士,著實春風得意了一陣子。可小孟這人雖然聰穎,卻不善於巴結權貴,改不了讀書人的酸腐之氣。許敬臣那奸賊看中了小孟的才學人品,欲招他為婿,收為心腹。你猜小孟怎麼說?他居然一口回絕:不敢高攀!”

天賜一拍大腿,叫道:“痛快!有骨氣!不枉咱們多年為友。”王致遠憤憤道:“痛快雖然痛快,可小孟的前程也因此毀了。那許賊把持吏部,各級官員的升遷全操在他手了裏。他對小孟懷恨在心,足足讓他坐了兩年的冷板凳,兩年前是個庶吉士,兩年後還是一個庶吉士。憑小孟的滿腹學問,你說屈才不屈才,可氣不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