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一個僻靜的小巷,天賜放開手。周三揉著手臂,說道:“朋友,恕我眼拙,怎麼想不起來咱們何時見過。”天賜笑道:“咱們以前也許沒見過,現在不是已經相識了嗎?”
周三怒道:“混蛋,原來你在消遣老子。”掄起大拳頭,當胸就是一拳。天賜不閃不避,任他打中胸口。周三隻覺得拳頭就象打中了一團棉花,渾不著力。想要收回,卻又被牢牢吸住,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拔不出一分半分。他憋得臉皮通紅,驚恐萬狀。
天賜微微一笑,揪住衣領,將周三頂在牆上。說道:“周三,我誠心想與你交朋友,你的架子還真不小,這點麵子也不肯給?”周三這時方知遇到了高人,驚叫道:“大俠,放手啊!有話好說。”天賜笑道:“好極了,本大俠正有話要問你。你如果能照實答複,本大俠非但不罪,還要重重賞賜。”
周三驚魂大定,賠笑道:“多謝大俠,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是小的吹牛,這兗州府方圓百八十裏內發生的事,沒有我周三不知道的。”
天賜心中好笑:“這混蛋還真不白給,居然也知道蘇洵這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是從他口中說出,全然不是味道。”說道:“我且問你,前任兗州知府李大人被錦衣衛滅門之時,有一位老仆人僥幸逃脫,他如今住在何處?”
周三臉色大變,驚道:“小的不知道,不知道。”天賜道:“你一定知道,為什麼不肯說?”摸出一大錠銀子,托在掌上。說道:“這是二十兩足色紋銀。實話實說,這銀子就是你的。膽敢欺騙本大俠,你應該知道後果。”周三緊盯著這錠銀子,雙目放射出貪婪的光芒。吞了半晌口水,終於說道:“不義之財,我周三不敢貪得。”
天賜大怒,大手扣住周三的喉嚨,象一把鐵鉗慢慢收緊。惡狠狠說道:“你一個潑皮無賴,也知道什麼叫做不義之財?老老實實回答本大俠的問題,否則我捏斷你的脖子。”
那周三驚駭到了極點,反而平靜下來。冷笑道:“你想斬草除根?別做夢了。我周三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卻不想讓全城父老指著脊梁骨,罵我是個孬種。那位老人家的住處我知道,可你別想問出半個字。給我銀子不管用,殺了我也不管用。”
天賜冷冷道:“你當然不是正人君子,所行所為,脊梁骨早就讓人戳穿多時了,也不在乎多這一次。何況現在隻有你我兩人,你不說我不說,哪個知道是你走露的消息?本大俠給你兩條路走,一條是發財,一條是送命,你選擇哪一個?”
周三毫不遲疑,毅然道:“你殺了我吧!我周三如果貪生怕死泄露此事,縱然無人知道,我也一樣於心難安,在人前抬不起頭。活著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讓你一刀殺了,一了百了。”
天賜一齜牙,陰笑道:“好樣的!”大手緩緩收緊,周三的臉漲成了紫紅色,雙目突出,神情駭人,卻依然一聲不出。天賜心中一軟,暗想:“仗義每多屠狗輩。這周三人品低劣,不想也是條硬漢子,殺了他於心不忍,罷了!”鬆開手,一把推開周三,長歎一聲,轉身而去。
周三不住揉動幾乎被捏斷的脖子,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兀自心有餘悸,想不明白天賜為何輕易放了他。怔怔立了半晌,忽然撒腿就跑,如飛遁去。
天賜抱著一絲僥幸,在街上又尋找了幾位路人打聽,換來的卻隻有憤怒而鄙夷的目光,一無所獲。看看天色將晚,隻有失望地返回客棧。
剛剛轉回客棧前,小巷中忽然竄出了幾條黑影。那周三去而複回,領著四五個彪形大漢,攔住天賜。周三指著天賜叫道:“張爺,就是這小子。”幾名大漢一擁而上,將天賜圍在中央。那領頭的張爺說道:“朋友留步,請教尊姓大名,到咱兗州府有何貴幹?”
天賜掃視那幾名大漢,又冷冷看了周三一眼,心想:“我被周三這廝欺騙了。這幾個隻怕是官府的暗探。”冷笑道:“爾等又是何許人?攔住李某所為何來?”
那張爺喝道:“無知狂徒,咱們都是府衙的官差。你犯事了,跟咱們走一趟吧!”天賜怒道:“爾等膽敢假冒公差,誣陷良民,豈有此理!要捉李某可以,拿出知府大人的公文讓我看看。”那張爺喝道:“混蛋!捉你一個小毛賊也要知府大人的公文?有本差官一句話就夠了。弟兄們,給我拿下。”幾名大漢一齊動手,揪衣領拗手臂,抖出鎖鏈當頭套下。天賜掙紮不止,幾名大漢一時難以得手。那張爺撲上去在天賜後腦重重敲了一鐵尺,天賜當即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