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軍官大叫道:“好反賊,膽敢誣陷匡大人,給我放箭!”一聲令下,關牆上亂箭齊發,射向擁擠在關下的百餘官軍。天賜舞刀遮擋箭雨,掩護眾軍後退。無奈山路狹窄,無處躲避,已經有多人中箭受傷。
退出百步開外,關上的弓箭已無力射及。天賜大叫道:“你這混蛋一定是匡賊同黨,附逆之罪,禍及九族。本將軍大發慈悲,一箭超度,算是讓你撿個便宜。”言罷張弓搭箭,對準刀疤臉軍官射去。若論天賜弓之強箭之準,自不可與關上的眾叛軍同日而語。叛軍的弓箭難及百步之外,天賜這張強功卻可以射到三百步之遙。隻見利箭飛出,快如流星,劃空而過,正中那刀疤臉軍官的眉心。那家夥連眼睛都沒來得及眨一下便翻倒在地,氣絕身亡。
眾叛軍頓時大亂,膽大的慌忙藏於女牆之後,膽小的早已飛也似逃下城去。天賜大叫道:“關上軍兵聽著,隻誅首惡,不問協從。趕快打開城門,本將軍不傷爾等性命。”眾叛軍嚇破了膽,一聽說不會傷害自家性命,立即有人跑下城頭,打開城門。關下官軍歡聲雷動,策馬衝進關去。雖然大多身上帶傷,形貌狼狽,但在眾叛軍看來,無疑有神兵天將之威。千餘名叛軍皆伏拜於地,口稱:“饒命!”
天賜道:“首惡業已伏誅,爾等不知內情,其罪可恕。匡文堯暗通教匪,已經興兵造反。爾等皆是朝廷將士,切不可再聽從他的號令,從速棄關離去。願歸家者,本將軍概不阻攔。願與本將軍同去者,本將軍一體收容。”
眾軍齊聲稱謝。一名軍官道:“請教大人官號。”天賜道:“我乃九江府遊擊將軍李國棟是也。”那軍官大喜道:“原來大人就是威震敵膽的神箭飛將軍。我等久慕大人英名,願追隨大人馬前為卒,死而無憾。”眾軍亦齊聲呼道:“我等願跟隨將軍,請將軍收容。”
天賜與麾下士卒皆為之動容。天賜抓住那軍官的手臂,扶他起來,說道:“好兄弟,沒想到叛軍之中有你這樣的熱血男兒。”那軍官道:“我等原本是總兵劉大人麾下士卒。劉大人忠心為國,多次與教匪交戰,親冒雨矢,身先士卒,屢立戰功。隻因一戰不利,被匡賊羅織罪名害死,麾下士卒也被拆散,分派到各處。那刁守備是匡賊的心腹,我等皆敢怒而不敢言。今日被將軍一箭射死,真是大快人心。大家都是忠肝義膽的好漢子,哪個願背叛朝廷,為反賊所用。幸蒙大人收容,願效死力,同誅匡賊,為劉大人複仇。”
檢點新收的士卒,除去乘亂逃去的,尚餘八九百人。天賜興奮異常。所帶的五百騎兵損折大半,正慮無顏去見嚴夢熊。如今收了這枝人馬,也可以有個交待了。天賜命人縱火焚關,以免被叛軍所用。再將刁守備的首級砍下,懸於關門之上。一行人馬棄關而去。
眾將士踏著盈尺的積雪,在寒風中艱難地行進。熊熊大火映紅了陰沉的天宇,雪色的山巒,十幾裏外仍可見到衝天而起的滾滾濃煙,給這支駁雜的隊伍增添了幾分悲壯。眾軍士雖大多無馬,隻能徒步而行,但士氣高昂,星夜兼程,第二日天明,距馬嶺關已不足十裏。
天賜遣出快馬,先行一步,以便嚴夢熊列隊迎接。與這近千名新兄弟初次見麵,一定要給他們留下好印象,這一點對軍心士氣非常重要。他自己則壓住隊伍,緩緩而行。馬嶺關近在咫尺,不必急於趕路。
走出不遠,隻見山道兩側到處都是惡戰後的遺跡。折斷的刀槍,一灘灘的鮮血,來不及掩埋的屍體,隨處可見。越往前行,天賜越是心驚。難道自己離開這幾天教匪曾來攻關不成?不知嚴夢熊與眾弟兄是否無恙。
忽然,前麵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派出的那兩騎快馬飛馳而回,大叫道:“李將軍,大事不好了,馬嶺關讓教匪占了。”天賜大吃一驚,說道:“別慌張,慢慢講,究竟發生了何事?”那軍士喘息方定,說道:“小人馳到關前,老遠就看出情形不對頭。關上的旗號全換成了教匪的青龍旗,守軍都是教匪服色。還有嚴大人也不知去向,弟兄們也一個不見。”
得知噩耗,天賜並不驚慌,反而鬆了一口氣,心想:“看情形嚴大人一定率軍安然退出了馬嶺關,隻要嚴大人無恙就好。”馬嶺關的守禦是他與嚴夢熊親自布置的,雖不敢說有金城湯池之固,但有嚴夢熊坐鎮,三千精兵把守,教匪縱有百萬之眾,也難於旦夕之間取之。難道有什麼意外之變不成?天賜暗自納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