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回 鐵馬夜嘶千裏月雕旗秋卷萬重雲4(2 / 3)

廖巡撫大喜,心想:“這嚴夢熊乖覺得很,向上稟奏時不妨也提一提他。他善於用兵,可以依為膀臂。將來的榮華富貴,還要著落在他身上。”一念及此,廖巡撫對嚴夢熊嘉言撫慰,親熱和善,不以其官卑職小而慢待之。

官軍打掃戰場,收繳旌旗鑼鼓,軍械火器無數。廖巡撫命人一一檢視收藏,以為邀功之用。在城內大排酒宴,犒賞三軍,一直鬧到深夜。嚴夢熊在南昌駐兵一夜,第二天即率軍返回馬嶺關。

聞香教敗於南昌城下,損兵十餘萬,元氣大傷。此時官軍若能乘其新敗,全力出擊,直搗賊巢嶽州,則湖廣局麵必將為之改觀。隻可惜湖廣總督匡文堯暗中通匪,按兵不動,致使聞香教休養生息,收羅逃散的潰兵,聲勢複振,卷土重來,其勢更盛。

官軍休戰多日,軍心懈怠,與教匪交戰,接連敗績。匡賊委過於人,乘機將各路總兵官撤換了大半,代之以其親信死黨,造反的時機日漸成熟。

江西方麵由於不屬匡賊管轄,情況要略略好些。尤其是嚴夢熊這支官軍,每戰必勝,威震敵膽。這些功勞自然全被廖巡撫黃總兵之流據為己有。廖崇義一變而為威遠侯加太子太保總督江西軍政。黃仕甲也得了一個平寇大將軍的封號,因戰事吃緊,仍兼領九江總兵之職。廖崇義還算有良心,逢迎上司之餘,尚沒忘記安撫下屬。將嚴夢熊提拔為協領副總兵,天賜也被破格擢升為遊擊將軍,姚把總馬提調胡百戶等人皆有升賞。

嚴夢熊與天賜對此也不甚熱中。嚴夢熊的官職雖然升了,手下的人馬卻依然隻有三千。每次向黃仕甲請求增兵,他都滿口答應,可是派來的軍卒卻少得可憐,隻夠補充每戰的損耗。黃仕甲雖不善將兵,卻精於馭人之術。象嚴夢熊這等良將,一旦手握重兵,平滅匪患,易如反掌,那時功勞全被嚴夢熊奪去,哪裏還有他黃仕甲的份?又要重用嚴夢熊,又要限製嚴夢熊,黃仕甲煞費苦心,收效頗佳。

嚴夢熊何許人也,黃仕甲玩的花樣的心裏明明白白。可是人家是頂頭上司,除了背地裏發幾句牢騷又能如何?牢騷歸牢騷,公事歸公事。每逢戰陣嚴夢熊仍竭盡全力,冒死拚殺,決不因心裏委屈而廢弛軍務。

這一日接到黃仕甲的將令,要嚴夢熊率本部人馬護送匡文堯的家眷前往武昌。嚴夢熊心裏極不痛快。馬嶺關守禦之責何等重大,豈能因一幹婦人女子而輕棄之。找來天賜一商量,決定由天賜帶五百騎兵走一趟,敷衍過去。天賜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知道匡賊要興兵造反,隻是此事無憑無據,說與嚴夢熊他也不會相信。沒奈何隻得委委屈屈率領五百騎出關,南下迎接匡賊的家眷。

匡賊就任湖廣總督時將家眷留在南昌。南昌到九江這一段路由南昌府的一位副將帶領五千人馬護送。到了馬嶺關,職責已盡,那副將將匡家一行人交給天賜,自率軍返回南昌。這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就落到天賜頭上。

匡賊家眷一行百餘人,包括他的妻妾子女,仆婦家人,坐了十幾輛馬車。婦道人家不能拋頭露麵,一切事宜皆由管家出麵。那大管家名叫匡福,是一個年約五旬的幹癟老頭,狗仗人勢,趾高氣揚。見到天賜先問官階,聽他隻是個遊擊將軍,隻帶來五百人馬,心裏就有一百個看不起,外帶一百個不高興。撇著大嘴說道:“我要見你們總兵大人。”

天賜道:“總兵大人遠在九江府,恐有不便。”匡福道:“那麼帶我去見嚴夢熊。總督大人寶眷到此,他非但不出關迎接,更有甚者,隻派出這幾百老弱殘兵護送,如此怠慢,究竟是何居心?”

眾官兵聽他直呼嚴將軍名諱,又將大家斥為老弱殘兵,皆麵呈怒色。天賜強壓怒火,說道:“嚴大人軍務繁忙,沒有閑暇接待諸位。命我等不必進關,由此轉向西行,抄近路直奔武昌府。”

匡福卻不知危機來臨。死魚眼睛一瞪,叫罵道:“嚴夢熊這狗頭好生無禮,官不大,架子卻不小。你這死囚也可惡透頂,連老夫的話也敢不聽。快帶我去見嚴夢熊,這是總督大人的命令,哪個膽敢違抗,我砍他的腦袋。”

天賜勃然大怒,喝道:“狗奴才膽敢辱罵朝廷命官,假傳總督令諭,這還得了!弟兄們,給我拿下!”此言正合眾軍卒心意,三四名如狼似虎的軍校一擁而上,將匡福拉下坐騎,提在手中。匡福手足亂蹬,拚命掙紮。叫罵道:“我操你奶奶,咱們走著瞧,見到總督大人,要你這死囚好看。”

天賜喝道:“掌嘴!”眾軍卒大喜,七手八腳,轉眼間不知打了幾百個耳光,匡福的一張老臉紅腫得象猴。天賜兀自不肯甘休,馬鞭指上匡福的鼻尖,罵道:“你這狗奴才瞎了狗眼。本將軍何許人也,當年獨闖匪教君山總壇,千軍萬馬之中,往來如履平地。匪教主龍虎天師被本將軍提在手裏,象一隻死雞,要他往東他不敢往西。保護你這區區百來人,不費吹灰之力。嚴大人派本將軍出馬,已經給了你們天大的情麵,你這狗奴才還不知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