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回 眼前得喪等雲煙身後是非懸日月3(2 / 3)

天賜雖然被封住穴道,神智卻清醒如常。知道蒙高手相救,得脫大劫。可是即無法開口詢問,更不知救他的是何人。那人扛著天賜飛奔。天賜臉向著地,隻能看到那人疾奔的雙足,耳畔風聲虎虎。那人輕功之佳,決不在恨地不平李伯年之下。

奔行良久,翻山越嶺,也不知到了何處。那人的腳步漸漸緩下來,眼前一暗,似乎走進了一間房屋。隻聽那人道:“小兄弟,現在沒事了。”聲音蒼老而且有幾分熟悉。出指點了他的昏穴。天賜頭腦昏沉,很快就睡去了。不知過了多久,天賜悠悠醒來。隻聽那蒼老的聲音道:“小兄弟,你醒了?現在感覺如何?那丫頭好狠,用這等重手法傷人。老夫幾乎無法化解。”

天賜知道是此人救他脫險,心中感覺莫可名狀。說道:“晚輩很好,多謝您老相救。”吃力地睜開雙目。隻見天色已經黑下來,室內沒有燈火。但借著窗口透入的朦朧月光,老者的麵貌仍清晰可辨。灰袍罩身,須發蒼然,竟是昨日在夫子廟遇到的看相先生。天賜不由得脫口叫道:“老前輩,原來是您!”

那老者微微一笑,說道:“小兄弟,我的話你為何全當成了耳旁風。錦衣衛布下天羅地網,不捉拿你歸案決不會罷休。你居然還有膽量到處閑逛。若非正巧讓我遇上,你隻怕性命難保。年輕人就是不知輕重利害。官府畫影圖形通緝你,告示在城門口張貼了好幾個月。昨日我乍一見你便覺眼熟,一路跟蹤下來,查探究竟。沒想到你果真是李大人的公子。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老者是個有心人,天賜更為感激,說道:“前輩大恩大德,晚輩沒齒難忘。”忽然心中一動,暗道:“他不是一個盲人嗎?他如何知道我的相貌?”心中疑惑,目光便不由自主落在老者隻見白不見黑的雙眼上。老者立知其意,說道:“你一定以為我是個瞎子。其實我是天生的一雙白眼,可不是真瞎。世態炎涼,是非善惡,我看得比誰都清楚。”

天賜心中感慨,歎道:“世上全是些有目如盲之輩,是非不分,黑白不辨。說來還不及一個瞎子。前輩,恕晚輩失禮,還沒請教您老貴姓高名。”老者微笑道:“老夫姓顧。你如果不見外,就稱我一聲顧老哥。”天賜驀然想起,在純陽莊時歐振嶽曾向他提及,江南九怪中有一怪,姓顧名一言,人稱一言斷生死。這名號一是說他鐵口神相,斷人禍福吉凶,一言就中。再就是說他武功通玄,一言之間即可以定人生死。這老者難道就是顧一言?天賜問道:“您老姓顧,莫不是一言斷生死顧老前輩?”

顧老頭傲然一笑,說道:“老夫正是顧一言。江湖傳言,荒誕不經。老夫在夫子廟看相問卜,不過借此謀生。生死禍福,皆憑天數。我顧一言豈能一言斷之。”天賜大喜,連忙翻身下床,長揖到地,說道:“原來是顧老前輩當麵,恕晚輩眼拙。”顧一言一吹胡子一瞪眼,佯怒道:“我若不是顧一言就當不起你這一禮嗎?你一口一個顧老前輩,是不是將我當成外人了?”

此老既然名列江南九怪,性情自然不同與常人。天賜不得不順著他,說道:“顧老哥,小弟失言。”顧一言這才轉怒為喜。天賜問道:“顧老哥,我那東方賢弟會用天魔指。天魔指又是一門什麼武功?”顧一言歎道:“你還叫她東方賢弟,她可不認你這大哥了。天魔指是一門武林絕學,據說當年瘋僧狂道中的狂道人最擅長這門功夫。取人性命於彈指之間,再強的護身真氣也難抵擋。那小丫頭既然姓東方,一定是狂道人的兒孫輩。她的天魔指至少有六七成的火候,武功隻在老夫之上,不在老夫之下。她如果不離開,我還真不敢貿然現身。”

天賜暗暗心驚,想不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居然身負如此高深的武功。他曾向孫老頭誇下海口,要為師父掙麵子,將瘋僧狂道等人的弟子一一打敗。今日思之,實感汗顏。今後若不好好用功,要與這些名門弟子一爭長短無異於癡人說夢。

顧一言道:“李老弟,我看你那幾手也不賴嗎?好象是傳說中的神仙散手。老弟的師門是?”天賜黯然長歎,說道:“小弟慚愧,有負師父教誨。雖習過幾天神仙散手,無奈所學不精,連幾個錦衣衛也鬥不過。就連一個小姑娘也勝我百倍。”顧一言大喜,說道:“李老弟,原來你果然是孫老前輩門下。別灰心,有這樣的高明師父,努力用功,何愁將來不能勝過那小丫頭。錦衣衛那姓楊的更不在話下。”

天賜談起半年來的遭遇,純陽莊上的變故,一箭退三仙的事跡。顧一言聽得須發無風自動,撫掌叫好。說道:“老弟,李渙然這名號你以後不能再用了。南京城也不能再做逗留。錦衣衛一定嚴密緝拿於你。你應該馬上更名換姓,遠走避禍。你的包裹我已經從客棧取來,你不必再冒險回城了。”將天賜的行囊弓箭等物取出,一樣不缺。

天賜深為感動,說道:“一個包裹所值幾何?顧老哥為小弟冒此風險,讓小弟如何謝您才好?”顧一言笑道:“俗,俗不可耐!我一來是衝著孫老前輩和清泉賢弟的情麵,二來是感於令尊大人的忠義,可不是為博得一個謝字。將來老弟如果有什麼麻煩,隻管來找我。我顧一言別的不敢說。殺幾個奸臣賊子,自信還有這個能力。”天賜大為動容,緊握顧一言的雙手,千言萬語盡付此一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