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憤怒賊人暗下迷香,又心急蘭若安危,就要衝上去大殺一場。周天豪急叫道:“敵眾我寡,不可戀戰。快走!”天賜頭腦昏沉沉,手足軟綿綿,自知身險危境,鹵莽不得。奮神威殺退蜂擁而至的黑衣人,隨周天豪直衝到院牆下。周天豪托住天賜的後腰,兩人輕飄飄一躍而出。待到黑衣人追出尼庵,天賜與周天豪早就鑽進了竹林。眾黑衣人追之不及,摸出暗器雨點般打去。無奈竹林茂密,暗器盡數打到枝葉上,紛紛落地。
周天豪拉著天賜狂奔,輕功展到極處。天賜隻覺耳畔風聲虎虎,黑衣人的喝罵聲漸漸遠了。兩人狂奔良久,迷香的藥力發作,再難支持。周天豪內力雖勝過天賜,扶著天賜跑出十餘裏,也精疲力竭。兩人躲進密不透風的灌木叢藏身。周天豪摸出兩枚藥丸,一人服下一枚,就地打坐運功。這藥丸十分靈驗,內息運行,藥力達於百骸,心神漸清,疲乏稍解。
天賜問道:“大哥可知這一夥黑衣人的來曆?彼此無怨無仇,為何要暗下毒手?”周天豪道:“他們是錦衣衛。”天賜驚道:“錦衣衛?大哥認得他們?”想到蘭若和他師父下落不明,心中著實忐忑。玉羅刹武功卓絕,可是迷香卻令人防不勝防。也許她們已經落入錦衣衛之手,這便如何是好?
周天豪道:“我認得其中一人,名叫陸鵬。是錦衣衛的百戶,武功與我在伯仲之間。他若出手阻攔,隻怕咱們就無法脫身了。可是奇怪的很,他隻在一旁呼喝,並不動手。”
天賜道:“也許他忌憚大哥身手高強,不敢貿然出手。此事既然涉及錦衣衛,大哥就不必再管了。”周天豪道:“賢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天賜歎道:“小弟有重案在身,大哥卻清清白白。如果協助小弟與官府為敵,豈不要連累大哥吃官司。小弟於心難安。”
周天豪怒道:“你把我當成了什麼人?朋友有難便一走了之,一點幹係也擔當不起,豈不成了無恥小人。我看你是忠臣之後,有骨氣,講義氣,是個可交的朋友。如果換做旁人,我才懶得理會。告訴你,這事我管定了。”
天賜道:“大哥請息怒,聽小弟一言。大哥身在武林盟,不比小弟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如果貿然從事,豈不為貴盟招惹事端。小弟擔當不起,大哥也無法向貴龍首交待。小弟請大哥不管此事,也並非一走了之。大哥請暫且隱身一旁,不要露麵,看小弟如何行事。”
周天豪恍然大悟,轉怒為喜,笑道:“賢弟,原來你早就有了應敵之策,卻把我蒙在鼓裏。”
天賜道:“也算不上好主意。錦衣衛急於捉我歸案,我卻要從他們口中探詢拙荊的下落。隻管逃避也不是辦法。我估計明晨錦衣衛必定大舉搜山。咱們乘機捉個活口,打探消息。而後再定行止。”
周天豪道:“既然要打探消息,捉到的活口身份越高越好。最好把陸鵬那小子抓來。不過他武功不弱,賢弟隻怕不是對手。要不要我幫忙?”
天賜道:“動武不成可以智取,見機行事,總歸有辦法。不到萬不得已大哥不要露麵。今天夜裏咱們先乘黑摸下山,牽回馬匹。事成之後也好脫身。”
周天豪是個急脾氣,嚷道:“就依老弟。事不宜遲,咱哥倆馬上下山。”天賜笑道:“現在天色尚早。咱們先歇一會,後半夜再下山不遲。”當下兩人就地打坐運功,體力漸複。周天豪性急難耐,坐臥不寧,不時起身查看天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大約到了四更天,兩人借著微弱的星光,悄悄摸下山去。夜色深沉,空山靜寂,不時傳來夜梟淒厲的啼鳴,回響不絕,令人心驚。
距樵夫的茅屋不遠了,周天豪忽然拉住天賜,低聲道:“宿鳥驚飛,有埋伏!”天賜問道:“是錦衣衛嗎?難道咱們的坐騎被發現了?大哥,怎麼辦?”周天豪道:“賢弟留在這裏,我去引開他們。”
天賜伏在林中藏匿。隻見周天豪身法輕捷,勝過狸貓,鑽入夜幕之中,倏忽不見。過了片刻,前邊傳來樹枝搖動的沙沙聲,隨即人聲嘈雜,狂呼怒喝,越去越遠,漸漸杳然。天賜不明所以,隻當周天豪遇險,心中惴惴難安。忽然有人輕拍他的肩頭,天賜驚然回首,卻是周天豪。遠遠地兜了一個圈子,又轉了回來。
見到天賜錯愕的神色,周天豪笑道:“賢弟,愚兄略施小計,將錦衣衛全都引走了。”天賜大喜,讚道:“大哥高明。”周天豪笑道:“江湖人的小伎倆,不值一提。咱們可以去牽馬了。”急脾氣再次發作,拉起天賜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