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元僧吃過苦頭,不敢再胡纏,說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施主想必是指貧僧拿去的金銀。施主有所不知,貧僧是為施主著想,並非貪圖財物。”
天賜譏道:“狡辯!大師偷食農家一隻雞尚要設法贖罪。偷了在下許多金銀,難道就不覺得愧對佛祖嗎?”
宏元僧合十當胸,麵色肅然,說道:“阿彌陀佛,施主此言差矣!在農家眼中,一隻雞便十分珍貴。而施主家境富裕,區區金銀又算得了什麼?自然不能與農家眼中之雞相提並論。貧僧大可不必耿耿於懷。”
天賜怒道:“你如何知我家境富裕。那一包金銀是我所有的財產,被你洗劫一空。這些天我風餐露宿,衣食無著,吃盡了苦頭。你不必耿耿於懷,我卻要耿耿於懷。”
宏元僧道:“善哉,善哉!施主不解貧僧良苦用心。古人雲: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施主渾金璞玉,如能經曆一番磨礪,必成大器。可是施主行走江湖,身攜巨金,宛如富家公子遊山玩水,何談磨礪?施主明鑒,當知貧僧深意。”
天賜啞口無言,明知他是在狡辯,卻偏偏無法駁倒他。隱隱又覺得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隻聽宏元僧繼續道:“貧僧本想過幾天就將財物如數奉還。可是現在身無分文,隻有請施主原諒了。”天賜怒道:“難道你將財物都揮霍光了?你一個老和尚,每天雞鴨魚肉也花不掉這許多銀子。一定是你有意賴帳不還。”
宏元僧叫道:“冤枉,冤枉!貧僧豈敢胡亂花施主的銀子。是,是……。”天賜喝道:“是什麼?不要吞吞吐吐。”宏元僧道:“是在兩天前,貧僧遇上了一夥強盜。財物都被搶走了。”天賜道:“胡說!就憑你這副窮酸相,會有強盜光顧嗎?”宏元僧道:“善哉!貧僧乃佛門弟子,從來不打誑語。”
說來也巧,就在天賜半信半疑之時,忽聽遠處馬蹄聲疾,十餘騎健馬飛馳而至。馬上均是相貌凶猛的勁裝大漢,腰挎彎刀長劍。當先一名大漢高聲問道:“小子,這裏離縣城還有多遠?”這大漢傲慢無禮,天賜大為不快,佯作未聞,不加理會。宏元僧卻忽然大叫道:“就是他們!是他們搶去了施主的財物,還要行凶傷人。若非貧僧腿快,老命幾乎不保。”嶙峋黑手指向眾大漢,神色驚恐之極。
天賜疑心盡除。這老和尚雖然油滑,這次卻沒扯謊。現在強盜就在眼前,絕不能放走他們。天賜當路而立,一指那為首大漢,說道:“朋友,下馬!在下有話問你。”
那大漢見天賜神威凜凜,倒也不敢輕視。抱拳道:“少俠有何指教?”天賜道:“朋友兩天前搶去這位大師的財物,敬請奉還。在下感激不盡。”
眾大漢怒道:“一派胡言!咱們何時搶過他的財物?”又有一人怪笑道:“咱們搶也要搶豪紳大戶。這老禿驢一副窮相,隻怕一文錢也榨不出,搶他做甚。”為首大漢揮手止住眾兄弟,向天賜道:“請教少俠尊姓大名。為何不分青紅皂白,一口咬定我等搶了這位大師的財物?”
天賜冷笑道:“在下名號無關宏旨。諸位搶劫行凶,現有當事人在此,豈容抵賴。”
眾大漢怒叫道:“原來是個無名小卒,居然膽敢在咱們兄弟麵前賣狂,不知天高地厚。”為首大漢臉色一沉,說道:“小子,你何不到江湖上打聽打聽,咱們兄弟是何許人。識相的趕快讓路,爺爺現在心情不壞,饒你一條小命。”
宏元僧叫道:“他們兄弟人稱漢陽十三凶,奸擄掠,無惡不作。搶去貧僧財物的就是他們,決不會錯。施主快去奪回財物,為民除害。”單憑十三凶的名號,就知這些大漢不是善類。天賜喝道:“豎起你的驢耳朵聽著!太爺不管你們是十三凶十三惡,還是十三個烏龜王八蛋。財物可以不要,這筆帳卻不能不算。快快下馬受死。”
為首那大漢怒極,狂笑道:“咱們漢陽十三義一向敢作敢當,做下的案子從沒有不敢承認的。你既然一口咬定咱們搶了財物,就算是咱們搶的好了。”眾大漢附和道:“不錯,咱們兄弟闖蕩江湖許多年,何曾怕過誰。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大哥,過去陪他玩玩。”
天賜冷笑道:“承認就好。在下正想試試爾等伎倆,誰先下場?不敢單打獨鬥,一起上也無妨。”探手拔出背上鐵劍,悄然不聞龍吟之聲。劍身烏黑,不見寒芒。
眾大漢見到這把鐵劍自然大為不屑,嘲笑道:“瞧這渾小子,居然拿一條燒火棍出來現世,真是活膩了。”那大哥翻身下馬,抽刀出鞘,叫道:“收拾你這無名小輩,老子一人足夠了。”眾大漢哄然叫道:“大哥,露兩手絕活給咱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