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回 今宵勝把銀燈照猶恐相逢是夢中1(3 / 3)

小姑娘攤開絹帕,隻見上繡花鳥,色彩豔麗,栩栩如生,聞一聞香氣撲鼻。小姑娘笑嘻嘻問道:“好像是姑娘家的東西嗎?香噴噴的,一定錯不了。我的好哥哥,老實告訴妹妹,這是哪位姑娘送的?”

天賜大為窘迫,強笑道:“這是吳小姐的。就是今天我搭救的那位官家小姐。他用這塊絹帕為我裹傷,你可不要想歪了。”

小姑娘笑意更濃,調侃道:“不知是妹妹想歪了,還是哥哥想歪了。人家隻不過出於感恩戴德為你裹傷,你卻念念不忘,連一條肮髒的絹帕都舍不得丟掉。我的好哥哥,你是不是讓那位吳小姐迷住了?”

天賜又羞又惱,佯怒道:“不許胡說!那位吳小姐雖然國色天香,卻非哥哥心目中的佳偶。留下絹帕不過是出於禮數而已,決沒有什麼歪心思。你可不要胡亂猜疑,玷汙人家大姑娘的名節。”

小姑娘道:“就算我猜錯了。我口齒輕薄,褻瀆了哥哥心目中國色天香的好姑娘。哥哥沒存好逑之念自然再好不過。如果真如妹妹所想,這份相思之情隻怕要落空了。”

天賜有口難辯,哭笑不得,暗想:“這種事越描越黑,由得她胡思亂想去吧。”問道:“什麼相思之情要落空了?這話從何說起?”

小姑娘更為得意,四顧房中無人,壓低聲音道:“今天爹爹早早歸家。有一位客人登門拜訪,是府衙裏主管刑名的張推官。我躲在門外偷聽,無意中得知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哥哥想不想知道?”

天賜責備道:“你太調皮,不知禮數,怎麼好偷聽客人的談話。如果讓客人察覺,豈不令爹爹難堪。”小姑娘道:“此事與哥哥關係非小。哥哥如果不想聽,妹妹樂得少費些口舌。”天賜好奇心起,顧不得讓妹妹嘲笑,問道:“爹爹與張推官自然談些公務,與我有什麼相幹?你倒說說看。”

小姑娘道:“爹爹向張推官講,要為哥哥定一門親事,請張推官做媒人。據說是什麼陳翰林家的小姐,人品才學均是上上之選。那張推官滿口答應,什麼‘天做之合’雲雲。講好明天就去提親,陳翰林十有八九不會拒絕。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你高興不高興,拿什麼謝我?”

天賜心亂如麻,強笑道:“我現在怒氣衝天,一點也不高興,準備打你一頓,聊作薄懲。”

小姑娘嚇得一吐舌頭,笑道:“好凶啊!我惹不起你,等嫂子娶進門,我找她算帳。”端起水盆,一溜煙地走了。

天賜呆坐椅中,怔怔地出神,隻覺得此事來得太突兀,令他措手不及。那位陳家姑娘他從來沒有見過,自然談不上什麼好惡。父親的眼光應該是不錯的,可他仍不能放心。情不自禁又想起了吳小姐和那為紅衣俠女,無意中拿來比較。夢寐以求的終生伴侶應該是什麼形象,無意中勾勒出來。象紅衣俠女那樣身懷絕技,灑脫嫵媚兼而有之的江湖奇女子,他不敢奢求。但至少也應該是象吳小姐那樣學識淵博,清麗可人的閨閣才女。良材難覓,佳偶難求,期望過高最終往往是失望。陳家姑娘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官家千金,隻怕注定要令他失望了。

他處事樂觀豁達,提得起放得下。心情紛亂了一陣,終於歸於平靜,忖道:“我想這些做什麼?又沒見過陳家姑娘,怎能斷定她就是一位凡俗女子。何況這門親事成與不成尚在未定之數,何必杞人憂天。萬事講求一個緣字,或許我命中無福也未可知。婚姻大事自應該由父親作主,這是祖宗傳下的老規矩。雖然這規矩荒唐可笑,我卻改變不了。聽天由命,也可省卻不少心事。可見這規矩也有幾分道理。”主意拿定,心情舒暢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