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回 今宵勝把銀燈照猶恐相逢是夢中1(2 / 3)

岑大人道:“回府城有六十裏路,大約要花費一兩個時辰,日落前隻怕趕不到了。不如就在愚叔家中留宿一夜,明日再上路不遲。”吳小姐也熱切地望向天賜,滿懷希冀。

天賜佯作未見,說道:“不敢打擾世叔。小侄馬快,應該還來得及。如果徹夜不歸,豈不令家父懸念。”

所言在理,岑大人自不好留他。萍水相逢,吳小姐更加難以啟齒。兩人將天賜送至大門外,揮手送別。吳小姐依依難舍,黯然神傷。此地一別,各自天涯,不知何日才能重逢。

天賜策馬而去,心中也不無惜別之情。但他天性灑脫,很快就丟開了。反而是那位紅衣俠女的倩影又悄然縈繞心頭。一會兒是她淩空搏擊刺殺群賊的矯健英姿,一會兒又是她風情萬種百媚橫生的回眸一笑。這一剛一柔兩種形象似乎截然不同,卻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好一個超凡脫俗的江湖英雌!”天賜由衷地讚美,帶著一絲淡淡的惆悵。

紅日西沉,月上東山。清涼的夜風吹在臉上,心神為之一清。天賜壓下心中紛雜的念頭,催馬狂奔,終於在關城前趕回了府城。

城中已是萬家燈火。天賜沿著大街策馬而行,遠遠地便望見家門口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是妹妹小慧,正倚門而望,盼著哥哥歸來。天賜叫道:“好妹妹,你要的小鹿哥哥給你捉來了。”

小姑娘歡呼雀躍,幫助哥哥將小鹿從鞍後卸下,解開綁縛。愛憐地撫摸著它光滑的脊背,笑道:“哥哥,你真好。”天賜陶然大樂,仿佛一天的疲勞都不複存在,臂上的傷口也不疼了。

小姑娘叫道:“爹爹,哥哥回來了。”抱著小鹿進了家門。將小鹿交給存義叔照料,牽著哥哥的手走入正堂。燈光一亮,小姑娘這才發覺哥哥身上的血跡,驚呼道:“哥哥,你受傷了?”抓起哥哥的手臂,眼淚忍不住落下來。

李大人麵色不愉,責備道:“為父是怎麼囑咐你的?練武是為了強身健體,不是為了好勇鬥狠。與人打架了是不是?為意氣之爭,逞匹夫之勇,大好身軀不知愛惜。你真令為父失望。”

天賜好不委屈,分辯道:“兒子不敢。今日出城打獵,中途遇上一夥強賊搶劫官家眷屬,行凶傷人。兒子不能置之不理,射殺了五名賊人。後來箭枝用盡,一個人應付不來數名賊人的圍攻,臂上中了一刀。”

李大人轉怒為喜,說道:“逢危相救,膽氣可嘉。後來是如何脫險的?傷得重不重?”天賜道:“一點皮肉之傷,不礙事。兒子今天大開眼界。力鬥群賊堪堪不支之時,一位紅衣女子從天而降,劍斃五賊不費吹灰之力。尚未看清她如何出手,賊人已同時中劍倒地。劍術之高,令人歎為觀止。”

這段經過驚心動魄,小姑娘聽得津津有味。李大人不但不替兒子擔心,反而喜上眉梢,拈髯微笑道:“很好,很好!為父這就放心了。”小姑娘噘嘴道:“性命差點丟了,還好呢!”李大人笑斥道:“你懂什麼?你哥哥閉門造車,夜郎自大。今日讓他見識見識真正的高人,對他大有益處。受點皮肉之傷也是值得的。”天賜想起往日自高自大,自以為是,諸般荒唐可笑的想法,不免大為慚愧。

小姑娘拉起天賜去鄰室包紮傷口。端來一盆清水,解開包傷的絹帕。見傷口如此之大,心驚不已,說道:“還說不要緊,手臂差一點被砍掉。我可不想要一個沒手臂的哥哥。”口中不停地埋怨,為天賜清理傷處的血漬,上妥刀傷藥,用白綾仔細包紮起來。又叮囑道:“這幾天要好好休息,不能再拿刀動劍了。”端起水盆,拿起絹帕,就要出去丟掉。

天賜忙道:“妹妹,幫哥哥把絹帕洗幹淨,好嗎?”小姑娘道:“沾了血跡,很難洗的。一塊絹帕所值幾何,扔掉算了。我送你一條新的。”天賜道:“這是別人的東西,有機會應該物歸原主。不能說扔掉就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