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2 / 2)

劉亞琴說:“其實我在認識你之前就偷偷地愛上你了。讀你寫的一篇愛情題材的小說愛上你的。作品當時給我的印象蠻好。於是我想方設法接觸你,後來認識了阿偉,知道你們關係不錯,便假惺惺地向他請教寫小說,他很自然地把你搬出來了。我也想過,一個大學生去愛一個有婦之夫的作家確實荒謬,我又身不由己地把這種荒謬的想法變成了一個荒謬的現實。事實證明談戀愛與談哲學是兩碼事,愛隻講事實而不講道理。”

唐傑俊不置可否地笑,他覺得這時窗外的天空特別藍。

劉亞琴比唐傑俊矮一頭,下樓時她挽著唐傑俊的手,唐傑俊怕市委的熟人看見,企圖擺脫她的手臂但沒有得逞。唐傑俊從她的手臂上感到一股力量支撐著他,並為她的大方大膽所感動。

分手時劉亞琴咬住唐傑俊耳朵說:“咱們晚上合夥做個夢吧,做個關於夢的夢。”

唐傑俊耳朵發癢,把她推開了,說:“大街上不要這樣說話,愛要細水長流。”劉亞琴嫵媚地瞪他一眼,晃悠悠地離開了。

這天晚上唐傑俊果然做了一個夢。他夢見劉亞琴笑盈盈地摟著他說:“咱倆合夥做個夢吧,做個關於夢的夢。”

劉亞琴說畢就消逝了。這個夢十分簡單又十分蹊蹺,醒來之後他興高采烈。掛鍾上指的時間是十二點。鍾靜恬上床還沒有睡著。

鍾靜恬將赤裸裸的身子挨近唐傑俊。她今天特剔高興,在阿偉那裏獲得了意外的收獲,單位又偷偷發了五百元莫名其妙的獎金。這就能管住她這幾天的情緒了,她願意去幹她不願幹的事情。唐傑俊將一隻手搭過去在她腹肌上滑動,憑他的直覺判斷,今晚將得到一次她施舍的恩賜。依稀記得大約有半個月沒有這種活動了,他真應當好好感激她才對。他把臉扭過去,對她阿諛奉承地笑笑,滿臉陽光普照。

鍾靜恬把身子擺成一個大字說:“你這人真怪,這又不是咬文嚼字,斯斯文文幹什麼。你快來,來畢了我好睡。”

唐傑俊見催他進軍,就不由分說地撲上去,雷厲風行起來。鍾靜恬從枕頭上拖起一本名叫五花八門的雜誌看五花八門的文章,兩人各行其是各得其樂。在這苦味充塞的性?生活裏,唐傑俊突然產生了許多幻想般的渴望,或者能撫摸他一下,或者有一個微笑的眼神,或者能表現出一點男歡女愛的激動,或者能輕微地調整一下姿勢,或者能親他一下,都會使唐傑俊感激零涕。

然而這都隻能是幻想,她把自己始終擺成一個凝固不動的大字。唐傑俊突然想起他曾經在計劃生育部門參觀過的那種塑料模型。僵硬的身軀把來自性的種種激昂情緒統統麻醉得枯燥無味了。事畢之後的唐傑俊後悔不已,他深刻地感到自己不是在做愛,而是在奸?屍!

在一具鮮活的餘溫尚存的美麗女屍上宣泄一個正常男人的肉欲!他下意識地張了張嘴,恨不得把這個想法大叫出來,讓整個人類都聽得一清二楚:我在奸?屍。

鍾靜恬變得輕鬆起來,她為自己看五花八門的雜誌而減少了外部幹擾感到高興。她能夠並攏雙腿靜下心來看了。她的臉上表現出獲得解脫的情緒。唐傑俊惡狠狠地翻身坐起來披衣下床,用力清理著勞累、發泄、憤怒之後的神經中樞。

他百無聊賴地坐在寫字台前,撥開窗簾凝視外麵的滿天繁星。那些分不清公母也沒有公母的星星誘惑著他,炫耀著他們的無私無欲。

他覺得人類真是無聊透了,硬把自身的生理現象強加在兩個星星上,美其名曰牛郎織女,讓他們一年相逢一次,不是故意造成兩地分居去折磨人麼?那不產生婚外戀才怪。

唐傑俊看著星星,不由自主地喚起了他發自內心深處的強烈渴望——他祈盼自己患一種病,一種使真男人變成假男人的病,一種把貨真價實的男人變成徒有其表的男人的病———陽?萎。要是自己患了陽?痿多好,他就可以在鍾靜恬麵前昂首挺胸了,他就可以不再為此而煩惱了,他就可以麵對一切女人的胴體都無動於衷了。他覺得隻有陽?痿了的男人才是真正幸福的男人。幹嗎自己偏偏就沒有陽?痿的運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