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愛上有婦之夫
唐傑俊說:“你該回學校去了。”
劉亞琴說:“我該回學校去了。”
她在重複這句話時起身把隨身攜帶的小包拿在手上,將身子靠在門沿處就是不願離開,毫不掩飾地看著消平。
唐傑俊說:“你走吧,磨磨蹭蹭幹什麼呢,這個地方沒有什麼叫你留戀的。”
劉業琴說:“走吧,走吧,幹嗎非要別人趕才走呢,這個地方還輪不到我來留戀。”
門咣地一聲響過之後,唐傑俊突然感到屋裏空蕩蕩的。突如其來的孤獨把先前的充實擠排得一幹二淨。大約在三五分鍾後,他實在忍不住了,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匆匆下樓,對在草坪±領兒子玩耍的保姆說到單位有點事,他讓保姆回家看門,走時門沒關好。他蹬上車子的樣子像是去趕火車。
斜陽把唐傑俊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他望著影子自己也不明白要往哪裏去,他覺得影子在嘲笑他。到了十字路口,他看到劉亞琴的背影,又突然有些猶豫了,在往左拐還是往石拐時失去了主意。但他最終還是稀裏糊塗地跟上了劉亞琴。劉亞琴並沒有看他,聚精會神地往前走。唐傑俊使勁咳了一聲,劉亞琴朝他莫名其妙地粲然一笑。
唐傑俊說:“我到單位去一下。”
劉亞琴說:“我並沒問你到哪去。”
唐傑俊說:“我怕你問。”
劉亞琴說:“你怕的不是我問,而是怕我看出你的心跡。”
唐傑俊臉上迅速升溫,不再跟她講話,徑自騎車到文聯去了。
劉亞琴像一個並不高明的特務跟蹤在他後麵,唐傑俊是在停放車子彎腰扭頭時發現她的。他假裝沒看見,很衝動地跑上樓去,打開辦公室,規規矩矩地在門背後站著,雙足並攏屏聲靜息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他的本意是要嚇她一跳,嚇得她魂飛魄散,然後用她那怎麼也捶不痛人的小拳頭去打他揪他,用她那自然紅的嘴唇來和風細雨地怨他罵他譴責他,使他獲得淋漓盡致的歡暢。
可事與願違。當聽到劉亞琴腳步聲時,他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場伏擊戰,親愛的敵人已經鑽進埋伏圈的口袋裏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哇地一聲跨出去。
豈知,他自以為很可以的恐嚇聲非但沒有嚇著她,反而被她一把抱住了。她對他的行動作出了準確的判斷,那麼自然那麼流暢,那麼恰到好處地將他攬了個滿懷。有了意外收獲的唐傑俊且驚且喜且憂且樂且信且疑,隨著一股成熟的女人味兒的襲來,他癡了呆了瘋了癲了傻了死了活了,他用行動和感覺把一切虛偽的浮華的浪漫的夢幻的東西撕成了粉碎,去親吻一個真實的擁有。
這大約是世界上最綿長的一個吻。劉亞琴從靈魂到肉體都完完全全地癱軟了,飄忽的知覺遊入了生與死的交接點。從娘肚子生下來,除了父輩們那慈祥的愛撫外,這是第一次被別人親也是第一次去親別人。
古今中外所有的文學名著所描繪接吻的那些文字都與此時的感覺別如天壤,這使她傲視世界上所有的親吻都是平淡無奇的,隻有她現在的吻才是那麼醇厚綿長,它把世塵的聒噪喧囂人間的悲哀怨怒統統拋向了九霄雲外,剩下的隻有這兩顆隨時可能燃燒的心。
唐傑俊覺得他們是兩個不斷膨脹發熱的氣球正在走向爆炸的臨界線。盡管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正在實施一個錯誤,但理智已經徹底地玩忽職守了,鋪天蓋地的情感盤踞著控製行動的據高點,於是就使這個錯誤得到了持之以恒的伸張。
兩張疲憊的嘴唇是怎樣分開的已經記不清了。唐傑俊隻是依稀感覺出,在這個屬於他們兩人的空間裏,他懷裏的青春輕輕抖動了一下,就慢慢坍塌般地滑落在地上了,先前的滿懷突然變得空洞起來,他很慚愧地伏地坐下。
劉亞琴臉蛋紅撲撲的,發紅的眼圈布滿了生動的潮濕,顯然她曾經哭過。唐傑俊突然想起先前在親她時完全是無技巧的,嘴和舌都沒到位。他常常懷疑自己是不是本該辦好的事情做得很糟。
他很自責地檢討說:“我有時很粗魯,是不是把你弄痛了?”
劉亞琴撲哧一笑說:“你說這些幹什麼,真不好意思。”
唐傑俊用試探的口氣說:“我可是有婦之夫,你愛我不覺得荒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