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鍾靜恬下班回來,手上提著一籃子萊。對阿偉很禮貌地一笑就進廚房去了。立時傳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
唐傑俊對阿偉說:“你們就在這裏吃飯算了。”
阿偉說:“必須回去。如果我不回去她就不吃。我們家有等我吃飯的優良傳統。”說著就親了小玲一下,說:“寶貝兒走吧。”
這突如其來韻舉動使唐傑俊大驚失色。
阿偉出門的姿態很瀟灑,帶起一陣飄然而起的旋風。唐傑俊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不禁顧影自憐地想到了自己的黑臉,自己的健壯,以及自己動不動就怒發衝冠的妻子。
他分明感到,太陽像一個居高臨下的男人,虎視耽眈地望著他,正用白光閃閃的利劍把他的一件件衣服剝光,盡情地戲弄著他的裸體,他的悲哀和無能。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時,高高挺起的胸脯仿佛在炫耀她的性感,傾泄她宛若活火山般的澎湃情欲。當他把目光投向她時,她易如反掌地把目光反彈了匝來,然後勇往直前地把身子溜到了他的背後,他頓時覺得背後一片冰涼。
晚上,淅淅瀝瀝下起小雨,將白天的燦爛陽光一概否定。唐傑俊認為,這完全是一個睡覺的天氣,沙沙的雨聲可以催眠。為了向鍾靜恬證明自己是個講衛生的男人,上床前特意衝了個澡。衝澡徹底的程度恨不得把身上扒下一層皮宋。當他捱進薄薄的被窩時,鍾靜恬已經睡得爛熟。他習慣性地把手搭了過去。鍾靜恬很快醒過來,給他一個熱乎乎的背。
鍾靜恬問:“今天小玲和阿偉來幹什麼?”
唐傑俊說,他倆找樓上的陳老師,陳老師不在,就在這裏坐了會兒。
鍾靜恬說:“這兩個人在一起就沒有好事兒。小玲是我的同學,上高中時就有點兒水性楊花。你看那樣子,就是個勾引男人的主兒。”
唐傑俊說:“你就這麼看人家?”
鍾靜恬說,反正她不是個正經人,以後不要跟這種人來往。唐傑俊一邊聽鍾靜恬那厲聲厲氣的話,一邊撫摸她的脊背。似乎不過癮,又將手抄到前麵抓住了要害。
鍾靜恬突然一個翻身過來,麵對著唐傑俊說:“你不要搔撓我好不好?告訴你,我討厭你這樣摸我,討厭你壓在我身上。我對那種事一點都不感興趣。我就是性冷淡,沒有辦法!我曾經試圖改變自己,來盡量適應你,滿足你,可依然調動不起來情緒。你說這有啥辦法!偏偏又嫁了你這樣一個性?欲極強的男人!現在不是興找情人嗎,咱倆訂個合同行不行,你去找一個正經女人做情人,主要解決性問題,補償你在家中缺失的這部分。條件有三:一是你不能愛她;二是不能在她身上花錢;三是不要把她領到家裏來。算優惠了吧?這是醜話,但也是真話。我覺得這樣可行,既可使我擺脫皮肉之苦,也可使你獲得滿足。
唐傑俊說:“你是把我當畜牲了?”
鍾靜恬一陣嬉笑,說:“不是把你當畜牲,正是把你當正常男人看的。我自己不喜歡的事總不能讓別人也不喜歡吧。”
唐傑俊說:“你純粹在放屁。告訴你鍾靜恬,你的寬容和許諾,就等於我的墮落和毀滅。”
鍾靜恬咬住被角又是一陣竊笑,說不說了不說了,我要睡覺!
鍾靜恬說睡就睡了。唐傑俊卻輾轉反側,怎麼也難以入眠。就在下定決心閉上眼睛時,一個個關於性的畫麵迎麵而來,在腦際隨風飄舞,怎麼也揮之不去。朦朦朧朧之際他仿佛突然聽到一聲“傑俊”,十足的嗲勁兒使他感到這聲音倍感爽快。
這是一個叫立喬的女人的浪聲。
那時候,唐傑俊還在市政府做臨時工作人員,已經是小有名氣的青年作家了。局裏有個女人叫立喬,比唐傑俊大一點,以前曾在郵局當過話務員,男人是某市長秘書,經常下鄉。唐傑俊和立喬住在一個大院裏,相距幾步之遙。唐傑俊喜歡喝釅茶,常常捧個茶杯滿院子轉悠,沒有開水時就在立喬家裏倒。
立喬不算很漂亮,但皮膚白嫩,氣質高雅,給人以高貴的感覺,做姑娘時可能屬於冰肌玉骨那類女子。她待人熱情大方,無拘無束。院子裏的人都喜歡她,喜歡她那種樂嗬嗬與世無爭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