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將莫邪出,天魔星毀。
紅發人一愣,隨即欣喜地站起身來,看了天魔星被毀處片刻,突然高聲笑了起來。那是如此開懷暢快的大笑,一邊雀躍著手舞足蹈,一邊帶些驕傲的語氣道:\\\"知道我玄心奧妙訣的厲害了吧!玄心正宗的祖師爺,我終於讓人世間得到千百年的太平了!\\\"笑聲弱了些,帶著瘋意的麵容上卻有一種肅然的神情,\\\"我沒有違背祖訓,這都是我金光一個人的功勞!\\\"說過了這句,那肅然卻完全變成了讓人發笑的瘋狂,\\\"玄心宗主萬歲、玄心宗主萬歲!\\\"跳著叫著,紅發人遠去了,消失在長街的盡頭。刀翎知道,師父瘋了,真的瘋了!
渾身劇痛,便如那一次被師父從妖魔手上救起時,身不能動,口亦難言,然而頭腦清醒。他無法抓住遠去的恩師,無法攔住那個一生執著直至癲狂的瘋子,他痛哭、痛悔,然而驚痛過後,卻是一陣呆愣——
誰說世人心中都有魔!本座的心裏就隻有正氣!——
本座一生忠於玄心正宗,以替天行道、守正辟邪為己任。所以本座做得都是人間正道,心中絕對無魔!
瘋癲之前,麵對魔君,那個人說得坦坦蕩蕩,無愧無悔。
但結果,卻換來了無比嘲諷。使不出玄心奧妙訣,更被斥為妖魔。信仰一瞬間崩塌,所以瘋了。
可即便瘋了,除魔的責任仍未忘懷,所思所想,唯一的執念,仍是除魔。
守正辟邪,護衛人間安寧!
如此結果,但恩師他、竟仍舊不悔!
在其位,負其責。既為玄心正宗宗主,承祖師遺命,那麼,此身獻於正道,便一身罵名、便不能見容於世、便——結局如此不堪,亦不悔!世人多因天真而愚昧,乏遠見,輕信根本沒有可能真正妥協和平的宿敵,又如何?我即清醒,堅執到底,不能悔!
刀翎在這一瞬間恍然了。是的,恩師說得沒錯,他無此覺悟,一再計較世人言辭態度,而無殉道之心,根本不配做玄心正宗的弟子,更不配、做宗主的弟子!
恩師!弟子,辜負了您的期望!
能動的時候,刀翎撐起身子向那人消失的方向俯拜,默然起誓。
既被月神選中,既入玄心正宗歷練,那麼,他便當負起他的責任。這是恩師教給他的,最重要的東西。待他日,負得起重責,贖過了罪孽,再求恩師,收他入門。
二十年光陰猶如指間流沙,匆匆而逝,但當日情景,刀翎始終銘記於心,未敢有一日或忘。隻是孤身對抗月魔二十年,也尋了二十年,卻始終再沒見過當年長街上那個紅發瘋子。
月魔魔功精湛,他想封印或者除去月魔,縱然籍了月神之力仍無法做到。更何況,以元神阻了那魔頭二十年,他竟依然無法知道那魔頭到底身在何處。隻是憑著這些年對月神之力漸漸運\\用純熟,修為也更加深些,他能知道當年天魔星被毀,月魔亦遭重創。也是因此,他才能以元神勉強與之相抗。
元神相抗,動用本命真元,其實說穿了,就是在透支自己的性命,但是、他已無悔。其時南疆有一個靈月教崛起,刀翎並無門戶之見,既然自己因為要對抗月魔無法完成恩師昔年的交代,那麼有另一個道法出色的教派護衛南疆也是幸事。隻是時日稍久他卻發現,這個靈月教主竟似與月魔線索到此為止。刀翎也隻能尋到些不太有說服力的佐證,更多的仍是憑了他月神侍者的靈覺,無法確認。
跟著便是中原生變。雖然隻是很少一些魔氣外泄,但是月魔的突失蹤跡,讓刀翎明顯地預感到事情的不尋常。一至瀟水,果不其然。
其實月魔的事他不是沒有想過通報玄心正宗,隻是那一次去的時候,距離長街之變並不甚久。繼任宗主的諸葛流雲剛剛被封了國師,玄心正宗,似乎要將迎接另一次興盛的到來。
幽鬼盡誅,刀翎這時候提起魔宮的月魔似乎很有些不靠譜,但是諸葛流雲和玄心四將當時並不是沒當一回事。隻是刀翎那時根本連這一點佐證也沒有,所謂靈覺又太過玄妙,實難令人信服。然後,激憤之下,言及瘋癲走失的前任宗主,激憤就化作了狂怒,結果——一言不和,他憤然離去。玄心門人當他瘋言瘋語,他也當玄心門人不知盡責。
後來冷靜些是回想,那時的宗門弟子並非如他所言的那般不堪,隻是在恩師的事情上,他們與他的看法不同吧,畢竟恩師有些手段亦是過激。可當他再想回一趟宗門時,月魔卻已醒覺,他亦無法再脫身接近宗門高層。
於是,魔族二十年的隱忍韜晦,便在今日一場大水初露端倪。更無法預料的是,二十年後的宗門竟凋零至此。
南方的高坡上,道華炫目,黑霧猙獰,其下濁浪滔滔,伴著彌漫的煙氣血氣,森然可怖。
刀翎奔得稍近些,便覺魔氣道氣皆撲麵而來,魔氣無孔不入,那道氣雖堪堪與魔氣相抗,卻是明顯的忽強忽弱,力量不均。刀翎心中暗惱:\\\"一個陣法也配合得亂七八糟,怎怨得了旁人指摘!若是恩師尚在唉,罷了!\\\"他輕哼一聲,再行體察經脈,捏起法訣將殘存的法力聚於雙臂,道華應手而出。這道華所過之處黑霧頓時一淡,然而刀翎自知,這些年來元神大損,真元將盡,他已來日無多,隻怕支撐不了多久了。
支撐不了,也要撐。青龍玄武已然到此,斷不能讓這兩位護法有事。這些天魔星幽鬼,足以引起宗門的注意了,隻可惜沒機會將月魔的事與他們細說。再提此事,就算諸葛流雲不當回事,青龍朱雀他們也不會再像上一次那樣當他是胡說八道了吧。上一次他的口氣也真是糟糕透了,難怪他們不信。可是,長街上那一幕不時在腦海中重現,讓他怎麼能心平氣和的與他們說話?
宗主,恩師!
自指間迸出的道華明顯黯下來,再怎麼凝聚法力,仍然感到壓力越來越大。刀翎再壓不住喉嚨裏的血腥氣,一口血噴將出來,看著那紅,心中卻是安然——殉道。
終有這麼一日了!恩師,二十年前是阿翎辜負了您的教導,可今天阿翎已明白殉道是宗門弟子的榮耀,您卻還能、再收我入門嗎?
玄心棄徒。刀翎喃喃著苦笑了一聲。
一道極絢麗的道法將漸漸濃烈起來的黑霧驅散,似乎無名大殿中的人得了援手,將脫險了。刀翎心神一鬆,一頭自土坡上栽了下去,迷蒙之間,也聽不清兩路人說了些什麼。
身上冰冷時,竟有一股暖流注入背心,他一怔,微張眼,映入眼簾的是玄武熟悉的麵容。隻是二十年來他容貌已改,大概玄武已認不出他來了。
\\\"多謝道友方才的援手。看道友的出手,似乎與我玄心正宗頗有淵源,不知\\\"
玄武下麵的問話,他沒有聽清楚,也根本沒有可能聽清楚。他的目光越過玄武,看清了那個隨著那些身著靈月教教服的弟子們漸行漸遠的衣衫襤褸的人。
衣衫已變,容貌已該,目光更是癡傻,但那一個身影,仍透出不可言說的堅挺威嚴。旁人或許是看不出,但他刀翎、二十年來日思夜想便是重入那人門墻,又如何會看不出?
然而,仍舊是像前兩次一樣,身不能動,口亦難言,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人走遠
恩師、恩師啊!
真元耗盡,他就這樣沉睡下去,似乎玄武在盡力救他,可他不在意了。失去意識之前,他隻是略有些苦澀地想:二十年前輕狂任性,大概這就是他應得的懲罰。此生此世,叫一聲\\\"恩師\\\",喚一聲\\\"宗主\\\",卻再不能聽那人應他一聲——
畫外音之一:瞎編亂造!
畫外音之二:胡扯八道!
畫外音之三:某關回復——吼個鬼啊!夕陽木下文,某怎麼知道月魔和靈月教主有木關係!小刀同誌橫插一杠子,某的謊圓不了那也是明日滴錯!明日,多久木更新了???不是說這星期要更新的?水水,啥時候心情能好了?碼字啊,整天打算盤追債也得有個頭!!!更新!!!
畫外音一、二:默~~~爬~~~此人抓狂,鑒定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