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間,漪依已經出了客棧門。問了幾個人,總算找到了銀月居的具體地方。
一個不算很大的院子,門外掛著銀白色的招牌,上麵赫赫寫著幾個龍飛鳳舞般的大字,看起來倒一點兒不像女孩子的絹絹字體,反有點兒江湖俠客的豪氣升天。
漪依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取下麵具,這張臉確實太醜,她若頂著這張醜臉進來,隻怕會被拒之門外。可是做大廚應該不需要長相吧!漪依聳聳肩,邁步進去。
來迎客的小二竟是一個漂亮的小女娃兒:“姑娘要酒嗎?”
漪依剛想搖手,手卻被付灝儀握住,她臉上滾燙,撇過頭,“隨他,我不喝!”
付灝儀擺了下手:“什麼都不用,隻上些茶水就行。”
他一拂衣擺,坐在漪依旁邊。漪依麵色尷尬起來,“你怎麼會來的?”
小二端了茶水過來,他倒了一杯,淺抿了一口:“這一路上全是關於琴娘的故事,我好奇這樣神話般的女子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漪依局促的一笑,看來男人對美色從來不會拒絕。心裏隱隱有些酸楚,趕緊扭頭不理他。
一座假山盤水繞柳,而假山旁的窗戶處放著一桌子。木桌旁,還放著敞開獸子的半壇子殘酒。付灝儀淡淡一笑,斟了一杯酒淺抿了一口,目光定在趴在木桌上帶著黑色麵具的紫衣男子。
柳條隨風而舞,拂在他臉上,他輕抹過臉上的拂柳,繼續沉睡。
漪依目光也注意到那紫衣男子,卻隻是看到了他的背麵。
琴聲悠悠而來,原本熱鬧的銀月居突然一片寂靜。在外人看來,那人的琴聲有如天籟,空靈中帶著幾絲清脆,可是漪依卻覺得不過如此,她琴音的空靈倒不是因為她彈得多麼的多,隻是因為那琴身出眾,應該就是千年冰弦琴了。
這麼好的琴,卻被她給糟蹋了,漪依唏噓不已,聽了一會兒便覺得索然無趣,手指輕敲了桌椅。
“噓!”一群八輩子沒有聽過琴的男人們對她暗施眼色。
漪依這才反應過來,望了望四周,這才發現除了她和付灝儀之外,餘下的人都伸長了脖子望著二樓。
漪依故意嘲諷說:“你不是專門為了美人來的嗎?怎麼美人快要出場了,你反倒裝起正經來了?”
付灝儀緩悠悠的抬眼,嘴角浮出一絲冷笑。漪依這才發現自己問錯了人,他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男人,跟宮裏的太監無異。
很一會兒,屋子裏隻有輕輕悠悠的琴音,連人正常的呼吸聲都極少聽得到。
窗外那個正在睡覺的紫衣男子猛地驚醒,一臉惺忪的望了裏麵,目光恰好與隨意亂瞟的漪依和專注望著他的付灝儀目光撞上。
漪依驚咦了一聲,當時光線雖暗,可是借著月光,她也依稀看到了他的輪廓,漪依覺得他就是那日在客棧救她的破狼頭目。
“好琴,琴娘一出馬,果真令人銷魂。”樓下幾個粗壯男人猛地拍起手來,餘下的人也開始起哄。
琴娘緩悠悠的從樓上下來,映入眼簾的先是她那半露的酥胸和紅豔似火的唇瓣。兩縷青絲輕拂在耳畔,眸光如水,泛著一縷晴波。難怪琴藝不行,卻勾得那麼多男人神不守舍,這女人的長相確實出於意料之外。
“琴娘,好久不見,我都想死你啦!”一個精瘦的男子三步並兩步的往樓上跑,作勢要摟住琴娘的腰。那女人倒有些功夫,看似沒有動,身影卻一閃,輕輕地躲過了他的擁抱:“趙少,確實是好久不見了,琴娘我的規矩你硬是忘記得幹幹淨淨的了!”
那個趙少哎喲一聲,拍了腦袋:“真是急糊塗了!”
琴娘淺抿了唇,桃花眼兒一挑,剛才那個漂亮的店小二端了辣椒水過來:“趙少,我可已經特別招待你了,這辣椒水保證讓你用後不忘!”
那個趙少看了眼紅透了的辣椒水,竟笑盈盈地說:“你這個死蹄子,等我以後娶了琴娘看我怎麼欺負你!”
“喲,趙少還想娶琴娘呢!”餘下的人開始起哄。立在樓口的琴娘輕拂了衣擺:“先喝了辣椒水再說。”
那個趙少看沒有辦法了,隻好一仰脖子,頓時憋得滿臉通紅,連連跑到鄰床喝水。可是琴娘早就立過規矩,其他的人哪會給他水喝,他立在原地急急用手扇風,見漪依和付灝儀桌上有水,連忙撲過來。
一聲咕嚕聲,茶水已經滴水不剩。
琴娘目光瞟到了滿臉陰沉的付灝儀,手指夾了絹子,淡聲說:“竟然還有一個不聽話的!”手夾起絹子,動作何其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