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係學院的後山，在一處風景極佳的絕頂之上，盤旋著幾隻蒼鷹。
那些蒼鷹體形巨大，翅膀展開來足有三四丈長，羽刃如刀，利爪如鉤，圍著山頂上一塊突出的巨大岩石盤旋不休，不時發出幾聲嘹亮的鳴叫。
那塊岩石的表麵十分平整，岩石之上，此時站著三個人，狂風之中，衣衫颯颯作響。
這三人正是石破、灼灼以及被灼灼打敗帶回的那個妖奴。
三人圍在一起，在他們中間的岩石之上，躺著一個妖奴，顯然已是死去多時。
此時妖奴的衣服已被褪去，身上覆蓋著一些賀蘭草，那是一種可以散發特殊氣味的野草，深得蒼鷹所喜愛。
正如人族死後土葬一樣，妖族死後則是天葬。
妖族之人認為，生命消失之後，將屍體放在山巔或者其他一些極高的地方，如果有蒼鷹前來啄食，便可消弭前世今生的一切惡業，靈魂便可歸於上天，再世輪回。
“好了，”準備好了一切，灼灼抬頭看了看天上徘徊的蒼鷹，”我們下去吧。“
片刻之後，數隻蒼鷹先後落到山巔之上，翅羽翻飛，伸出長喙啄食的不亦樂乎。
三人在遠處默默地看著，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山巔上幾對翅膀拍風而起，在空中轉了幾圈，遠遠地去了。
“這樣也好，”灼灼的眼中看不出是什麼情緒，“靈魂得到解脫，也好過肉身在世間受苦。”
“走吧。”石破拍了拍灼灼的肩膀，並沒有說太多安慰的話。
“公子，”灼灼道，“你知道他在臨死之前對我說了什麼？”
石破搖頭。
“他說，他想回家……”灼灼道，“這是他的遺願，我無法完成。”
石破柔聲安慰：“總有一些事，是我們力有不及的。”
“公子沒有話想要問麼？”灼灼忽然道，“關於我的身世？”
“沒什麼可問的，”石破道，他隱隱猜到了灼灼必定來曆不凡，但卻沒有打算去探查什麼，“我知道你是灼灼，來自妖族，這還不夠麼？”
灼灼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
“走吧，”石破道，“先去吃飯，你的族人也該餓了。”
“對了，”石破對那個妖奴道，“說起來，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呢。”
“我叫勝……勝甲。”妖奴的聲意透著生硬，像是許久不曾開口說話一樣，有些艱難而木訥地道。
即便是恢複了人身，勝甲的身材也明顯地比石破和灼灼魁梧很多，但不知為何，在他的神色和舉止之間，卻處處透著對二人的畏懼。
石破猜想，大概是因為他自小便被作為鬥奴來馴化所導致的，對於主人的順從與懼怕基本上已經深入骨髓，根深蒂固，短時間內無法改變。
但石破還是有些疑惑。
在麵對灼灼的時候，勝甲所表現出的並不隻是畏懼和拘謹，石破看得出，那種臣服的神態與其說是懼怕，倒更像是深入血脈的敬畏，與尋常妖奴因受藥物控製而表現出的對主人的馴服截然不同。
“灼灼，你先帶他去休息一下，給他做點吃的，我在這裏想些事情。”石破道，他確實需要將這件事情好好想一下，以便對所有可能帶來的後果都有準備。
灼灼見他神色凝重，點點頭，帶著勝甲去了。
山風習習，石破輕輕甩了甩頭，短暫的清空了一下，之後便閉上眼睛冥想。
不知過了多久，石破睜開眼睛，露出一絲苦笑，有些無奈地輕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