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認得,那圖上所畫的,正是驪山。
看了片刻,石破收回目光,沿著屋中火光的指引向屋中深處走去,轉過驪山圖,眼前便是一亮。
映入眼中的是一整麵牆寬的供桌,供桌十分寬大,從牆壁處向外延伸出來,上麵密密麻麻地放滿了牌位,石破心中粗算,隻怕也有數百上千個之多。
此時,在供桌的前麵已站了一個人。
自然便是赤鬆子真人了。
“宗主。”石破站定,一揖道。
赤鬆子背對著石破,此時手中正燃了一支香,插在香爐之上,拜了一拜。
“石破啊,”轉過身,赤鬆子道,“來,你過來。”
石破依言走上前去。
赤鬆子指著一塊牌位道:“你也來拜一拜吧。”
石破向牌位看去,見上麵寫著“驪山宗風係學院七代弟子陳風堂之牌位”。
“陳風堂?這是……陳伯的牌位?”石破道。
赤鬆子點了點頭,遞過三支香:“他本是孤兒,當年被大愚的師父收留上山,雖未曾學過我驪山道法,但終歸是一生都留在了我驪山,如今也該在這裏給他立一塊牌位才是。”
石破接香,點上,恭敬地拜了三拜,將香插好,又向其他牌位間看了片刻,不禁微微蹙眉。
“這些……都是驪山宗死去的弟子麼?”石破奇道。
赤鬆子點點頭:“這裏有三千七百五十一人,都是驪山宗曆代舍身衛道的弟子。”
石破又向兩邊看了許久,道:“那麼,為何沒有師父的牌位?”
張大愚剛死不久,在石破看來,他的牌位應該放在最前麵,與陳伯的牌位挨著才對,然而,他找了幾遍,卻是沒有。
赤鬆子道:“這裏供奉的都是宗門中的普通弟子,而教諭的牌位,都是供奉在奉天峰祖師祠堂的。”
“原來如此……”石破點頭道。
既然赤鬆子沒有說自己可以去奉天峰祭拜,顯然祖師祠堂並不是普通弟子可以去的地方,所以石破也並沒有多此一問,盡管他很想祭拜一下張大愚。
“石破,”燈火晦朔之中,赤鬆子的臉看起來忽明忽暗,看不清是什麼表情,但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平靜和舒緩,“有一件事我想問你。”
石破心中一動,暗道了一聲,果然如此。
早在方劍儒奉命去風係學院找自己的時候,石破便隱隱感到,宗主找自己,未必隻是讓自己來祭拜陳伯這麼簡單。
“宗主請講。”即使麵對的是驪山宗主,石破依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保持著禮貌的疏遠。
他這種對人敬而遠之的作風,不久之前道衝便已領教過。
赤鬆子看了看石破,昏暗之中也不僅微微動容。
尋常弟子在自己麵前,通常都會不自覺得坐立不安,生怕自己哪裏不妥,而眼前這個僅僅隻有十三歲的少年,卻能如此老成持重,麵對自己竟無半點拘束,隻是這份心性,便已十分難得。
如此少年老成,如此心性,以赤鬆子的見聞之廣,這一生中也隻曾見過兩人而已,其中一個,如今已成為了蒼嵐帝國的一國之君。
赤鬆子心中更加堅信了自己之前的猜測,這個孩子,絕對不簡單,就像他的來曆一樣。
赤鬆子並未急於開口,反而從袖中拿出了一團事物,默默展開。
由於光線太暗,石破無法看清赤鬆子拿的是什麼,但從展開的質地來看,像是布料或者絲綢之類,展開之後長寬有三尺大小。
“你可認得這個麼?”赤鬆子將手上的東西遞過來,道。
石破接過,發現那果然是一塊絲綢,上邊還織著幾片雲紋,圖案被齊齊截斷,看樣子像是從衣服上割下來的一片衣角。
石破看著那塊雲紋,感覺有些熟悉,仔細想時,卻想不出何時見過。
“回宗主,”石破將那塊料子遞回去,道,“弟子並不認得。”
赤鬆子微微皺眉,接過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