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狹小的出租屋裏,阿莫晚上很少回來,有時要在酒吧唱一個通宵。
我翻出她放在櫥窗下的啤酒,一口氣喝下了半瓶,站在廚房裏,透過窗子向下看去。
一共24層,我和阿莫是整棟樓裏最高層也是最渺小的住戶,一個駐唱的歌手和一個流浪的畫家。
房門突然被打開,我看到阿莫背著吉他慢慢走了進來。
“為什麼今天回來這麼早?”我走到她身邊來。
“酒吧有鬧事的,砸碎了好多東西,老板提前放我們假。”她將手裏的口袋在我麵前晃了晃,“今天收到了不少小費,買了豬蹄,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點。”
我點頭說好,拿來啤酒,和阿莫圍著廚房裏的小桌子,興致勃勃的吃了起來。
“阿莫,我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她說了句恭喜,喝了一大口啤酒,對我溫和一笑。
我絮絮叨叨的講了今天遇到的事情,阿莫坐在一旁,好像在聽著,眼神卻流離到很遠的地方。
“誦誦,你知道嗎,我好像變成一隻鳥。”她眼裏慢慢升起大霧,表情也哀傷起來。
“鳥?為什麼要變成一隻鳥?”
“因為,我很喜歡藍天啊,從小到大都是,我很想伸手擁抱天空,哪怕隻要一次也好。”
“不如做夢。”我喝光了杯裏的啤酒,和阿莫道了聲晚安,昏昏沉沉的回到自己房裏,呼呼大睡。
睡得正香時,我好像聽到了阿莫的聲音,恍惚著睜開眼,發現她正站在我床邊,板著臉看向我。
“你怎麼會在我房間裏?!”
依然板著張臉,“你還記得你昨天說過,今天要去上班麼?已經快八點了。”
我恍然大悟,跑下床洗臉刷牙,飛快換好衣服,跑下樓。
八點整,時間剛剛好。
喘著粗氣和經理打招呼。
“沈誦,你的工作是負責清理客人用過餐的桌子。快去換工作服吧。”
我點頭說好,跟著昨天女孩走進了換衣間,她遞給我一套淡藍色製服。
“你好啊,我叫沈誦,昨天真的謝謝你。”邊換衣服邊對她說著。
“嗯,萱萱。以後可沒那麼好運了,我不會幫你,能不能留在這裏都看你自己造化。”她轉頭走出換衣間。
無奈搖搖頭,我似乎遇到了一個比我更有性格的女孩。
餐廳的工作格外忙,往往剛收拾完一桌,就會被招呼到下一桌去。
我奔波在餐廳裏,第一次感到了工作的辛苦。
臨下班時,經理拍了拍我的肩膀,“可以的嘛沈誦,幹得不錯,手腳也很麻利。”
我點頭說謝謝,走到換衣間裏脫下工作服,她早已被汗水打濕,黏黏的貼在皮膚上。
腰酸腿疼,這是離開餐廳時唯一的感受。
我癱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起呆。
雖然很累,卻不想回到媽媽那裏或是遠在新西蘭的爸爸家裏。
我很怕,一旦出現在那裏,南琛便會找到我。
而我,卻還知道怎樣麵對他。隻要他能健康的活下去,恨我怨我都好。
阿莫背著吉他走到我房裏,“誦誦,我要去上班了,廚房裏給你留了麵條,記得吃完。”說完背著吉他慢慢走出家裏。
我從床上爬起,跑到廚房裏,盛了一大碗麵條,蹲在窗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在這異鄉孤單的冬天裏,我還有一個叫阿莫的姑娘與我相依為命。
不知不覺,臨近春節。
餐廳老板提前發了工資,休了三天假。
我在換衣間裏,小心翼翼大開裝著工資的信封,3000元整,對早已身無分文的我來說,似乎是一筆巨款。
我開心的數了一遍又一遍,迫不及待的跑回家裏將工資拿給阿莫看。
她微笑的對我點了點頭。
“阿莫,有什麼新年願望麼?我領到了工資,出去交房租的費用,剩下的可以幫你買一件禮物。”
她靜靜的看著我,若有所思。
“怎麼樣,想到了什麼沒有?有什麼喜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