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若躺在病床上,沒有想到她被虛藝帶過來現在居然是在病房裏。
穿著白色的衣服,麵無血色,手上掛著吊針,好好一個人被折騰成這個樣子也是不容易的,南煙幾乎已經想不起那天在亭子裏喝酒的時候目若的樣子了,因為後麵不是自己昏迷就是目若昏迷。
莫名其妙的還生出一點同病相憐的感覺。
她還沒有動手,屈逸已經走了過去,隻是看了一眼就說到:“羽翼鈴,可能救不了他了。”
“你怎麼知道?!”虛藝不是在質問,而是一種絕望的反駁。
屈逸淡淡的說道:“我眼睛不瞎,他已經死了,你來找南煙,到底是為了什麼?”
虛藝驟然間頹廢了下去,南煙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你找我來到底是幹什麼的?”
虛藝在病床邊坐下,似乎是鼓足了勇氣:“其實借羽翼鈴不是救他,而是幫助我,”
“幫助你什麼?”
“幫助我,給他換命。”虛藝柔聲說道:“鮫人族世代相傳的秘法,隻是需要一件神器輔助,想來想去也隻有你這裏最方便,法術也高強,幫助我,把我的命換給他。”
“你在開玩笑嗎?”南煙詫異的看著她:“就算有這個秘法,就算能成功,你就死了,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有這麼喜歡目若嗎?”
虛藝說:“我想清楚了,我是真的很喜歡他,這種喜歡濃烈到就算他不喜歡我也沒有關係,我不怕,你說的很對,他不喜歡我,就算是我救了他,他還是不喜歡我,我忍受不了他不喜歡我,但我更忍受不了他離開,現在有一個兩全的辦法,他可以好好的活著,我也不用忍受他不喜歡我,你說多好。”她低下頭看著目若:“你看我多幸運。”
多,幸運?
南煙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有些無措的看著屈逸,他隻是看著自己,大有讓她自己做決定的意思,南煙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好。”
夏日的微光一點一點的暗了下去,房間裏帶著一種奇異的暖黃色,虛藝緊緊的抓住目若的手,她想起剛見到目若的時候,那種驟然間被什麼東西擊中心髒又很舒服的感覺,她想自己一輩子最美妙的感覺就是那一瞬間了,比起族裏的其他鮫人,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至少愛過一個人,盡管給他帶來很多的麻煩,盡管都不知道自己這愛,對還是不對。
她用殘留的目光貪戀的看著目若,你說鮫人有沒有下輩子?
如果有,那我肯定還要去找你的,但絕對,絕對不會像這一世這樣自私。
“你是鮫人?你救了我?”
“你有名字嗎?虛?那叫你虛藝好了,小藝,好聽嗎?”
“小藝,我要回去了。”
“小藝,我們日後還能再見的。”
“小藝,你別哭啊......”
房間裏的光漸漸的消失不見,羽翼鈴掉落在床上,南煙走過去把羽翼鈴拿上,看著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顫抖了一起,走出門外。
目若從一陣奇異的溫暖中醒來,醒來那一瞬間卻又驟然間落入寒冷,他掙紮著從這種詭異的感覺裏醒來,黑,觸目的黑。
似乎是在床上,似乎是在房間裏,他轉頭看向窗外,沒有月色的天空但隱約可以看見外麵照進來的光亮,他掙紮著用手打開燈,瞬間刺目的光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是哪裏?
他爬下床,走到窗邊,遠處霓虹閃爍,但安靜異常,是人間嗎?為什麼會在人間?從弱水出事到現在,怎麼就到了人間?
他恍然間覺得自己似乎的忘記了什麼,但是忘記了什麼呢?他想不起來了。
赤腳走到床邊,忽然腳步一頓,什麼東西硌到了腳,他低頭一看,是顆珍珠,小小的,仿若眼淚的樣子,圓潤皎潔十分的好看,他仿佛被什麼東西刺到了心髒,驟然間疼痛了一下。
南煙在房間裏倒上一杯白開水,轉頭看沉思的屈逸說道:“你說目若還會想起虛藝嗎?”
屈逸笑道:“你這個問題不應該問我啊!”
“那應該是不會了,”她說道:“虛藝把所有有關自己的記憶都抽走了,目若永遠都想不起虛藝了。”
“是嗎?”屈逸輕笑了一聲:“這世界多的是奇跡,什麼都不好說。”
南煙聳聳肩,抬頭看了一下鍾表:“你怎麼還不回去,都已經十一點了。”
屈逸臉色頓時委屈起來,大長腿上前幾步直接把南煙抱在懷裏:“你現在在趕我走嗎?”
南煙被他委屈的語氣弄的有些心軟:“啊,可是很晚了呀!我都有點困了,你不用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