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直藏在畫卷中。
她,在畫卷中。
她是誰?
你是誰?
啪!
一束光線在屋內充盈開來,突如其來的亮光讓淑芹因為不適而不得不閉緊眼睛。
“怎麼了,小芹?”母親因為擔憂而急促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燈光在一瞬間打消了淑芹心中的所有念頭,淑芹不答話,隻是皺著眉揉著眼睛。
母親走到淑芹身邊,拍了拍淑芹的肩膀再次問道:“怎麼了?你剛剛是看見什麼人了嗎?”
“沒有啊,我有說話嗎?”
“我聽到你喊了一句話‘你是誰’,”母親不確定地說道,“也許是我聽錯了,可能是屋外的聲音吧。”
此時淑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光線,她腦子轉得飛快,努力順著母親的思維方式說道:“一定是你聽錯了。我剛才頭有點暈,準備睡一會,根本沒有說話。”
“頭暈?現在好點沒?是發燒了嗎?”母親臉上的神色更加擔憂。
“沒有沒有,現在已經好了。”淑芹連忙擺手,裝出一副精神的樣子。
“好吧,那你早點睡。”母親放下心來,走出了屋子。
淑芹鬆了口氣,急忙關上門。她坐回床上,原來自己剛才叫出了聲,突然——她想起了什麼。
畫卷,畫卷會不會已經被母親看到了?!
淑芹立刻從床上彈起,轉身望向床頭。
“嗬!”
淑芹及時地用手捂緊了嘴,把將要泄出的尖叫生生地咽回了肚子裏。
床頭——空無一物。
她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一會兒,才將視線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
不出所料,畫卷正紋絲未動地被卷好放在窗台上。
一種未知的恐懼在淑芹心中迅速滋長著,她無力地再次跌坐在床上,不知所措地望著那幅看似再普通不過的卷起的畫卷。
淑芹無法再認同自己又出現了幻覺,這回她總算確定了這幅畫絕非庸俗之物,而這詭異的現象也絕非因為畫卷作者的畫技出眾,因為畫卷的效果已超出了科學範圍。
淑芹鼻子一酸,一骨碌鑽進了被子中,用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她閉緊了眼睛,隻感到喉嚨一陣哽咽,瑟瑟發抖著攥緊了被子。
恐懼無邊無際地折磨著她,絲毫不鬆懈,似乎將此當作娛樂,愈加瘋狂地蔓延著。
極度緊張之下,淑芹的精神也已撐到極限,她的意識漸漸因疲憊而放鬆,困倦與恐懼交疊著向她襲來。但終於,倦意戰勝了恐懼,淑芹漸漸昏睡了過去。
屋內燈還亮著,明亮的燈光一掃沉重的氣氛,但此刻卻掃不去床上這個因昏睡過去而暫時得到解脫的女孩心中的陰霾。
那幅卷起的畫卷在燈光下顯得極其普通,陳舊的畫紙顏色黯淡,邊角處有雨水沾染而留下的水漬。
屋裏除了淑芹,一切都很平和。
即便是在夢中,淑芹的內心也沒有安分過一刻。此時的她正走在一條小路上,時間明顯是夜裏。她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截路,忽地有種自己是在跟蹤什麼人的感覺。她抬起頭,果然,一個女人的背影就在她的正前方。
淑芹端詳著女人的背影,突然意識這就是自己和小靜看電影回來時跟蹤的女人。
除了小靜不在身邊,一切仿佛都回到了那天的場景。
淑芹依附著夢的支配走過一段小路,跟著女人拐進了一個巷道。女人在一扇門前停住,而淑芹卻已走到了女人的身旁,等待著女人轉身。
女人轉過身,將鑰匙插入了門上的鎖孔內。
女人並未發現淑芹,雖然淑芹就站在她的身邊。
淑芹看到女人的正臉,頓時心中一驚,連連退後好幾步。
這個女人,相貌完全不如淑芹記憶中的與畫卷中人物那般相差無幾,她的麵容再普通不過,絲毫沒有什麼端莊的氣質,甚至有些俗氣。
女人打開門,走進了屋子,門也順勢在她的身後關上了。
淑芹再次迷惑了,到底哪一個才是現實?
想像中的恐怖遠過於實際上的恐怖。——莎士比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