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哭哭啼啼地跪在我身側，一時隻聽得風拂細柳和抽抽噎噎的啜泣聲。
“既然愛妃出麵求情，本王便留你一命。隻是從今日起貶為婢女，就在原先的地方閉門思過吧。沒有我的令，不準踏出院門一步。”冷懷南伸手扶起我，笑意盈盈地問道：“可還滿意？”
微微皺眉，對他的親昵動作有或多或少的不適和反感。他沒有多言，反而握著我的手不放，轉身對玲瓏冷冷說著：“你回去閉門思過吧，今日的驚嚇也算是對你的小小懲戒，日後一定安定下來，再莫尋事。”
“是。”她被貼身侍女扶起來，步履依然有一些不穩，幾乎是靠在婢女身上。
“溪蘭，送玲瓏回去。”吩咐完卻見冷懷南饒有興趣地看著我，似笑非笑的神情讓我不由有一些火大。像這般從小生活在錦衣玉食的環境中的王孫貴族，恐怕如我們一般女子的性命就如同草芥，喜愛時便把玩兩日，悉心嗬護，到厭棄時便找了個理由，借刀殺人不過如此。想來玲瓏縱然有天大的膽子，若不是冷懷南的縱容，她必然到不了牢籠之中，倘若冷懷南身邊的親信都那般容易買通，他斷然不會安穩到今日。
“愛妃自打受了傷之後武學雖說荒廢了不少，可這身形步伐可看出是師承大家。看來愛妃的師傅果然是一介高人。”
心下一沉，果然還是試探。“妾身隻是下意識的反應而已。況且在極端情況下，做出過激的反應也是符合常理的。王爺認為有什麼不妥？”語氣已然生硬了不少，不過心裏明白，此刻並不是和她攤牌的時候，不然於他，於秦家，於我都將帶來不可估計的結果。
“愛妃多慮了，本王隻是覺得愛妃的功底不錯，若是不丟下，時時勤練，斷然可以達到一定的境界的。”
“多謝王爺提點。”俯身行禮，心中對於他的虛假更加厭煩，倒不如他真真的當麵質問來的舒服。
“哎。”他輕歎，“本王……罷了。”他轉過身，須臾後說道，“不是說不必行禮了嗎？終日端著禮儀的架子很累的。本王認為自打你醒來之後便變得隨性了很多，這般也好。”
心中微微震了一下，他這般言語難不成是承認了我的失憶？可他方才言語間都透漏出了濃濃的試探和不信任。不再想別的，今晚種種已經讓我反應不過來了，再思索下去大腦一定會死機的。
“禮儀是用來約束自身，提醒自己注意身份的，斷斷不可廢去。王爺所說妾身實在不敢逾越。”
他有些好笑地看著我，一時卻也說不出什麼話。各自看著風景，也是難得安靜的氛圍。不久溪蘭便匆忙回來了，從她的神情可以明顯看出擔憂。衝她微微一笑，告訴他沒事。
“好了，今晚一鬧，倒是讓本來好好的興致全都沒了。此刻倒是乏了不少。你也早些休息吧。”他說罷便轉身走了，眉眼間的淡然在月色下看的越發出塵。這些日子，對於他的感覺是複雜而多變的。有溫潤謙恭的，有淩厲寡言的，有淡然出塵的，有瀟灑豪放的。總不知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一個人究竟要經曆什麼才可以讓自己隱藏所有的情緒，在瞬間便使所有的情緒化於無形。
“今日的事情不可告訴家裏的任何人。”對溪蘭吩咐道，“若是回去的時候聞起來，就說我在這裏一切都好。”
“是。”溪蘭擔憂地看著我，想來她必定也看出些什麼，縱然不完全明晰，卻也知道其中利害。便不再多言，放心地回去了。這般一鬧，他倒還有閑情睡覺，我卻怎麼也沒了睡意，回去仔細想想今日的事情，再看日後如何行事吧。未曾想，次日清晨冷懷南早早便到了。
“王爺若未用餐，便一起吧。”有些詫異地起身，桌上的飯食有些簡單。不知他是否吃的習慣。王府的規製太奢華，早餐便要那麼多種，根本吃不完的。索性就讓小廚房每日隻有兩菜一湯，早晨以清淡為主。素日便喜歡青菜豆腐，清脆可口的青菜和鮮香滑嫩的豆腐，真可謂清粥小菜卻也樂在其中。
卻看他果然皺了眉，“平素你們就這般怠慢王妃？”語氣中已然有了微微的怒意。
“王爺息怒。這是我讓他們做的。早晨那麼多根本吃不完，丟了又浪費。況且我素日愛吃清淡的，這樣便很好。”看著跪了一屋子的人，連忙也跪下求情。心想還好沒有讓溪蘭和我一同用膳，否則還不知會鬧出什麼岔子。
他臉色依舊不好，“是我不懂規矩。還請王爺見諒。”又行了禮，心裏卻已是七上八下的，昨兒的事情想了很久也心亂如麻，今天不知他又要怎麼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