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別後,再未見秦穹,溪蘭隻道他近日公務繁忙,聽聞常常被皇上召去宮中,很晚才回來。卻是每每都細細問過蘭兒自己的狀況。心中泛起一絲絲若有似無的甜意。他畢竟不是那個崇明,自己何必為了一己私欲而陷雙方於萬劫不複之地?當下,秦穹在自己心中越發像極了一個哥哥,疼愛自己,關懷自己,心疼自己的哥哥。
隻停了數日,王府的聘禮便送了過來。整整三十車的大木箱子,就連成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自己也時常聽一些丫頭們私下議論著場麵如何壯觀,爹爹如何長臉,娘親如何高興,王爺待自己何等不凡,各家姑娘如何嫉妒雲雲……都是些女孩子愛嚼的舌根,而真相恐怕隻有幾個人知曉而已,恐怕就連爹娘也刻意忘記了吧。嘴角不自覺揚起苦笑,好似銀杏水的味道,淡淡的苦澀緩緩在口中蔓延,然,麵對疼愛自己的爹娘早已全無招架之力。
直到大婚,自己被娘親拉著試了無數的布料,看了不盡的裝飾掛件,早已頭暈眼花,哪裏還能分辨得出那個是昆山玉,哪個是和田玉。那些笄,簪,釵,華勝,花鈿,步搖,梳篦種類繁多,更讓我眼花繚亂,一個個明晃晃的,閃得人眼疼。可每每想打斷時,看到娘親臉上的幸福,便不由幻想起,如果是在現代,自己的媽媽是不是也會如此焦急地為自己準備嫁妝?是否也會如此挑剔?是否也會……想著想著,便不覺眼中泛起霧氣來。
“鳶……鳶兒……你……你這……”娘的眼眶也陡然紅了,“你這般,娘怎麼放心啊。”她難耐地哭了出來,讓我不禁有些慌張。
“沒有。沒有的。娘。我……我……”說著說著,眼淚也不覺流了下來。從來沒有人為我哭過,漫長的黑夜裏,總是隻有我一個人縮在一起,抱著自己。
“不哭不哭,這是喜事,怎麼我們倒哭起來了?”她用手絹擦著我的眼淚,倒忘了自己是如何淚眼婆娑,“老板,把這些都給我包起來。我們先回府。”她有些慌亂地扯著我,和我一同坐在車裏。
一路上,娘親不停地偷偷抹淚,竟惹得我也控製不住,兩個人又哭了好一會兒,直到眼睛都腫了,才想起來車早已經到了府中,隻是一直沒有人敢通傳而已。
“娘,別哭了,你看咱們出去時風光秀麗的,一回府卻成了四個大核桃。爹爹看著也心疼啊。”笑著擦著娘親臉上掛著的水珠。
“嗯。”她輕聲笑了出來,“雖說王爺不會同你父親一般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王爺是長清之人。先前你哥一是介懷他對你做出的種種試探的行為,二來也是由於王爺心中可能一直有著前王妃的原因。不過今日看王府送來的聘禮還有王爺親自上門提親,再加上他也有人纏著,便不再提什麼了。”娘一邊拉著我下車,一邊說道。臉上盡是欣慰的笑容,“雖說長清,可是畢竟是亡人,你自幼便惦念著他,而今心願達成,縱然有千難萬險你也要走過去,這是你當年告訴娘親的,不然你爹也不會在如此時刻讓你嫁給他不是?爹娘都是為了你好呀。”
“娘,我既然選擇了他,自然門知道即將麵臨的是什麼。娘不必擔心。”這些東西我早已想通,實在不想再聽到其他的任何安慰。
“恩。”娘欣慰地笑著,“我們的鳶兒最貼心了。娘知道你聰慧,到了王府一定要注意分寸。”娘一邊下車,一邊不忘了叮囑。雖說這些話已經不止一次聽到,然,心中總是有難以言說的幸福,這是家人的關心啊。
“知道了。”輕聲應答。
接連的幾天更是累地人沒辦法適應。禮服已經改了不知多少遍,府中的每個人似乎比我還緊張。畢竟是我的婚禮,雖說習俗不可避免地改了很多,但是,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隻是由於客觀原因而沒有了本該有的幸福和欣喜,更像是冷眼看著一場戲,左右不過是逢場作戲虛情假意而已。
大婚當日,喜婆在身後為我梳著頭,什麼一梳白頭到老的吉言,心中暗自苦笑,這般假情假意的白頭到老又有何意?隻是臉上被迫掛著笑,聽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果然是丞相府的千金,我呀給那麼多的新娘子上過妝,可是隻有姑娘您的妝容是怎麼畫都好看的。難怪多傳丞相府的千金是難得的美人兒,百聞不如一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