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耀在靈溪河畔,波光鱗鱗的河麵上一片銀光閃爍。彭治中同彭玉堂幾人大步流星地來到碼頭上。軟巴兄妹牽著駿馬緊跟在他們身後。彭治中朗聲笑道:“好了,不要送了。玉堂,我這一去,快則也要十天半月,慢則興許一個月。你們幾個在家多辛苦些!”彭玉堂說:“治中,你最辛苦。軟巴,你們兩兄妹要多長一雙眼睛。”他望了軟巴兄妹一眼。兄妹二人點頭稱是。彭治中飛身上馬,揮揮手:“我們走了。”他雙腿一夾,駿馬踏著碎步下了河灘。軟巴兄妹躍上馬背,緊緊跟了上去。河灘淺淺,駿馬若飛,濺起朵朵雪白的浪花。
彭治中帶著軟巴兄妹走川東酉陽、秀山,經貴州同仁,繞湘西懷化,過沅陵,渡澧水,最後來到清江邊上的湖北臨時省府恩施古城。曆時月餘,行程三千多裏。每到一處,彭治中首先拜見地方幫會,由幫會大爺引薦,進學校,到工廠,甚至入軍隊,誠招所需人才。隻要對方答應去司城,就給足路費盤纏。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此行收獲頗豐,與近百人達成願意,已收下路費盤纏的就有二十多人。
這天,彭治中他們從恩施一路高高興興地返回湘西,途經宣恩東門關時,遇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們驅馬上到山頂,遠遠望見前麵草坪上坐著兩個大漢,一頭大黃牯牛在旁邊吃著草。這時,一個頭戴舊草??的人從路那頭過來,走到兩個大漢前麵停下了,好像是借火吃煙。
彭治中一行來到他們跟前。草帽哥年近三十,友好地朝彭治中笑著打招呼:“夥記,馬走累了,下來歇個氣,吃杆煙。”他那雙眼睛卻不老實,像探照燈一般,在澤絲的臉上和胸前連閃幾下,看得澤絲臉上發熱。那兩個大漢很神氣,一副傲慢麵孔,連眼皮都沒揚一下,隻顧“叭叭”地吃著草煙。兩人屁股邊,各斜放著一支漢陽造快槍。
馬嘴吐著白沫。彭治中示意休息一下,三人跳下了馬背。
彭治中正想同那兩個大漢搭訕,問問他們是何方好漢。突然,一個老漢哭哭啼啼從樹林中的一條小路上跑了過來。他一把抓住牛繩,跪在兩個漢子麵前求道:“這是我的命根子,做做好事,還跟我!”
兩個大漢一彈就站了起來。其中那個大胡子對老漢吼道:“滾開!你掃老子的麵子,我一炮筒子揍死你!”草帽哥笑臉一變,撇撇嘴,盯著大胡子:“兄弟,沒看出來,你各是個墨老殼(強盜)呀?”大胡子眼睛一橫:“管你卵事!哪個是墨老殼?狗日欠打!”他提起槍,用槍托去砸草帽哥。草帽哥身子一歪,抓住槍身巧妙一帶,將槍奪了下來。大胡子往前連衝了幾步,像薅秧似的,踉踉蹌蹌,差點摔倒。草帽哥冷笑一聲:“這點卵本事,也想打架?”
那個同夥想幫忙。軟巴朝他盯了一眼,他才沒敢輕易出手,但嘴巴還硬,對草帽哥虛張聲勢道:“我們是徐司令的手下,奉命來宣恩買牛。你誣賴我們是墨老殼強盜,是想找死哦?徐司令現在就紮在沙道溝。”他們是徐永高的手下,難怪這麼高傲。徐永高是龍山明溪人,半兵半匪,手下有兩千多人馬,常年活動在湘川鄂邊界。彭治中拜會過他,他根本沒將彭治中放在眼裏,這次沒去司城結盟。
草帽哥嘲笑道:“也,嚇死人呢!我張老怪從卵子拖灰就在外麵跑,還怕他徐永高?”老漢一聽,如獲救星,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他:“小夥子,你就是高羅麻陽寨上好漢張老怪?這牛的的確確是我的。”
“是你的就牽走!”張老怪把手一揮。“牽走?沒得這麼便宜喲。”漢子提著槍橫在牛頭前。那個大胡子一把將牛繩從老漢手中奪了過去。老漢急得直哭:“這是我的命根子!你們要牽走,幹脆先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