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初中生活並不似表麵風光無限,她時刻接受著來自同學和自己帶來的困擾。那種不合群不僅是她的盔甲更是傷痛。
如果你因為一些事情讓某些階段對你重要的人,第一印象很好,那麼我告訴你,你的生活必將疼痛而愉快。
水深火熱?
寵辱不驚?
抑或眾叛親離?
我們無法預知自己生命中遭遇的事情到底是怎樣的性質,好或者壞不會因為我們的感覺來判定。剛進市實驗中學的時候,默默有種解脫的感覺,總算跳離了那種老師沒有溫度的目光,同學盡是疏離的狀態,就算自己可以用浩瀚的書海填補平時沒有玩伴的空虛但是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不去注視課間十分鍾裏他們追逐打鬧她們跳繩丟沙包的笑臉,那麼的刺目,那麼的讓她疼痛。
實驗中學的初中便開始有寄宿,但默默不喜歡住在學校,秦方蘿就幫她租了一間小房子,就在學校附近。學校距離默默小姨的家很近,原本秦方蘿想讓她住在小姨家,不過默默以不願意和嬰兒住在一起為由拒絕了。小姨二十九歲才剛生了一個七斤重的小寶寶,還在哺育期,默默素來不喜歡小孩子哭鬧更何況是還沒滿月的嬰兒。
她中考成績一般,隻比這所學校的錄取線高出十分,被分到了10班。初一(10)班,這個讓她銘記了一輩的班級。
一個剛師範畢業的女老師帶班主任,叫許晴。默默後來想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即使那些人並不是心存惡意但它卻造成了傷害,所以哪怕知道了是誤會當時的心也無法原諒那些已經深深刺傷她的人。如果說她並不是唯一被傷害的人來寬慰她,也還是不能平複她的內心。
有段時間她把那些陰鬱的情緒慢慢轉換成恨意,那種太過分明的情緒讓她生活在無盡的焦躁和孤獨之中。找不到將要走向何處的路,就這樣站在黑暗裏等待。因為知道不會有黎明所以就連期待都顯得奢侈。承受不住那份怨懟的時候,她咬著嘴唇坐在學校操場的健身器材上,看著學校後麵的小山發呆。幻想如果她是一個成績很好、性格也討喜的女生她的初中會不會就不是現在的樣子。
第一次見許晴是胖胖的教導主任把她帶進來。嚴肅的教導主任對著抑或還在憧憬初中生活的小少年們介紹,這個穿著一身藍色運動服的短發女生就是我們的新數學老師兼班主任。
也許剛畢業的關係,默默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一種不安的情緒,那種麵對陌生環境的天然抵觸,在她大大的眼睛裏顯得異常明顯。默默看了兩眼許晴便低下頭繼續讀下午剛在學校門口的書店買的《她比煙花更寂寞》。這時候的她開始讀亦舒,漸漸開始從各種人物上尋找和自己相同的情緒,隻要讀到能夠打動自己的部分她就會停下來,不分場合拿出紙和筆抄下來。
默默已經不記得是第幾個筆記本了,但是她開始越來越能讀懂一些人的表情,那種看到嘴角眼神和任何一個細微動作傳達出的訊息。她用沉默和孤獨包裹著自己那顆已經深不見底的心,如果遇不到那個個性張揚和跋扈的語文老師她想她會這樣孤寂的度過她的中學時光。
原本隻帶了一個禮拜的語文老師因為丈夫升遷把工作辭了,安心回家相夫教子去了,原本沒什麼值得驚訝的事,因為學校的一個決定在初一(10)班掀起了軒然大波。
教務處決定讓張東海接手我們班的語文課。
課間操的時候,她聽前麵的同學嘰嘰喳喳的討論關於這個即將到來的老師。課間操結束的時候,她初步知道了這個叫張東海的老師,外號冷麵書生,嚴厲出了名。在這個還算示範化中學裏算是一朵奇葩,整日變著花樣體罰學生偏偏他叔叔就是市教育局的局長,再加上長了一副香港電影明星的皮囊,即便學校各個領導和學生都有怨言但從來沒有爆發過。
張東海第一踏進十班的時候默默正在看小說,是一本剛借的《圍城》。對一個剛上初中的學生來說讀錢鍾書的書有些地方還是不易懂的,但是默默偏偏看的聚精會神,看到方鴻漸和蘇小姐解釋現代詩那段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當時張東海正在自我介紹,剛說到自己交的某某學生考上了清華大學中文係。默默的這不經意的笑聲讓他停下來,如鯁在喉。於是他說道,是哪個同學笑的自覺站起來。
其他同學目光憐憫同情的看著利落站起來的默默,她對視著張東海的眼睛,她知道他誤會了,可是她懶得解釋。
他看著這個短發削瘦的小姑娘站起來,眼神中閃過的玩味和不屑讓他感到一陣熟悉,他本就沒想追究這件事,隻是這聲笑讓他的話難以繼續他不得不停下來給自己找個台階。
“我的話有那麼好笑嗎?”
默默低著頭說道:“老師我並不是笑你說的話,我隻是在笑《圍城》裏蘇小姐一眼的中國舊式文人。”
“哦?有什麼好笑。”
“一群出了國瞟了了外國民歌當詩作的博士,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那種無知和自欺欺人讓人看著就忍俊不禁尤其加上說對文化誠懇又不夠誠懇的方鴻漸,更是諷刺。”她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帶著明顯的輕蔑卻沒有不舒服的感覺。這種對文章表層的理解倒沒有讓張東海覺得怎樣反倒小小年紀就開始看《圍城》這樣的書,著實讓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