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阿尼近乎失控地在鍵盤上描述完了自己對生命時空的一些思考之後,就不知不覺地癱伏在電腦桌上,電腦屏幕一直亮著,電源燈依然像呼吸那樣忽閃忽閃地亮著。當阿尼辭去了工作,自己獨立租了個二十個方的小單間,就已經有過好幾個這樣的夜晚,看著看著電腦就睡著了,在這夏夜的窗口邊,伏在桌前,直到快到天明的時候醒來,又回到床上接著睡。
夜陷入了沉靜。電腦桌旁邊的窗簾隨著夜風輕柔的一擺一擺,顯得夜多了一份清涼淨爽,似乎空氣裏都帶有一種嫵媚的靈性。
“土豆尼,土豆尼,土豆尼,土豆尼,……”隱隱之間,似乎有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似遠又極近低徘徊在阿尼耳邊,似乎是女主播WIWI的,又似乎是一種靈異的鳥獸在擬聲鳴叫,還夾帶著呼呼的風聲,好像在曾經某個時間的山野裏聽到過。
阿尼緩緩地睜開眼睛,似乎那一夜刷屏的倦意依然纏繞著他這雙迷糊的眼睛。
然而,周圍卻是一團昏暗偏灰的顏色,輕輕環視四周,看到了幾條輕柔的白光有節奏地跳動著,像是以前小時候的夜晚在一個魚塘看到的水麵波動的月光,一波一波地晃蕩在眼眸中。難道又回到了小時候?抬頭看看是不是還能看到那輪皎潔的月光,在他的記憶裏,這輪月光似乎總能在他的思維深處引起一波來了又去的思潮。
然而阿尼卻發現,他頭上那片不像是天空,沒有月亮沒有星星,什麼都沒有,就是一團神秘又似乎在流動著的烏霾。一下子顯得那麼陌生又似曾相識,就像一團灰濁的迷霧裏透著一種平靜的月色般的柔光。
“土豆尼,土豆尼,土豆尼,土豆尼,……”,這個聲音又在這灰濁的氣流裏若隱若現似極遠又似極近地回蕩在阿尼的耳邊。土豆尼,隻有女主播wiwi會這樣叫他,因為這是他在直播間使用過最久的昵稱,而且是在wiwi不經意之間給他來了一個靈感取的名字。可是阿尼卻又不敢確定真的是他喜愛的主播在叫他,這裏不像是wiwi帶他來過的天上星,也不是他自己的寢室。
難道是在做夢嗎?嗯,既然我在夢裏都能想到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我是不是真的在做夢呢?阿尼一邊想一邊循聲搜尋他頭腦浮現的女主播模樣的形態,漸漸地,他發現自己近視的眼睛看到的東西越來越清晰越像在電影院裏的那種3D畫麵,隻是所看到的還是一片清晰的灰濁迷霧……不!還有兩個像鴕鳥那樣的影子出現在自己二十米外的位置……呃?仔細一看,一個體長大概一米多的駝鳥體型,喉嚨和頸部是黑色的,頭枕顯白,再看身形和腳部,看到尾部和腳是黑色的,好像在哪裏有見過這種鳥類?嗯?在這鳥獸望著他的方向擺動的時候,他看到了鳥頭頂上有一塊紅色的棉團在跟隨晃動。
“丹頂鶴??”越看越像啊,簡直就是啊?兩隻鴕鳥長得都一樣,軀體形態也分不清哪個更大或更美。他還是平生第一次能這麼近距離看到傳說中的丹頂鶴。就算是做夢能看到這麼真實浮現在他麵前的丹頂鶴也覺得這夢最好不要消失。
“土豆尼,土豆尼,土豆尼,土豆尼,……”又是這樣若隱若現似極遠又似極近的聲音,阿尼突然再次360度環視四周,甚至不自覺地看看天看看腳下,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站住一塊水田裏,這水田多像小時候跟著阿爸阿媽種過的一塊路邊田啊。難道是女主播竟然能把他帶回到自己的老家哪裏去?可是阿尼明明沒有跟女主播提到過自己的老家的水田啊。
“嗯,主播,是你嗎?”阿尼終於應聲了,希望主播能馬上現身在他的麵前。
“恩恩,是我”……“我知道你在等我,土豆尼,真的很抱歉,我來晚了。”……是主播的聲音,可是阿尼卻看不到主播的人影。唯一能看到會動的東西就是他前方的兩隻丹頂鶴,神態優雅別致的對著他晃動。聲音卻像是立體音響那樣環繞在一個房間那樣的效果。
阿尼突然想起了電腦直播間還沒關,一定還開著,他不經意一揮手,卻不知往哪裏著手,這不是寢室啊。沒有看到電腦,卻看到了一個鳥類的白色羽毛翅膀在他麵前晃動,然後突然才一驚覺,看了看他自己的腳。剛才沒注意,現在一看到,腦子嗡了一下,他的腳怎麼也變成了像鳥獸那樣的腳?驚慌之餘,他看到了水田上有個隨著水波浮動的倒影,竟然也是一隻丹頂鶴??什麼情況?三隻丹頂鶴??自己變成了一隻丹頂鶴?快醒醒吧,是不是在做夢。
竟然這樣懷疑是不是在做夢了,竟然還醒不了,這是穿越還是投胎啊??
再看了看水田上的浮像,慢慢地平靜了一下,事態至此,似乎定有安排。阿尼試著望向那兩隻丹頂鶴,發現自己長得也跟那兩隻一模一樣,好像自己照在水麵上的比較好看呢?實在有哪裏不一樣嗎?偷偷地看一下下半身,困惑地想了一下:丹頂鶴怎麼分公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