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祥聽完,被氣著了。江彪一走,他就叫來了堂妹。質問她為什麼這麼糊塗,一個小屁孩就把她嚇退了。
張靜嫻靜靜地聽他說完,笑了:換成你,你會去爭?我對江彪的感情,連人家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幹嘛阻攔人家的好事?
張徳祥說了半天竟說不過她,最後沒好氣地:江彪請你和白梅到他家聚會,這周六晚上,你自己看著辦吧。
第六節
從周六中午開始,江彪隔段時間就給張靜嫻打個電話,一直關機。江克明煩了,去找同學打球。江悍風塵仆仆來了。
哥,你沒事兒吧?放著27歲的追你,你非要那37的,人家還不搭理你,你有病啊?江悍剝著桔子,聽江彪給他講慘痛經曆。
江彪坐在他對麵苦笑。
女人啊,18到30之間是好時候,30到45風韻最足。過了45基本完蛋了。江悍一臉閱盡千帆的滄桑相:你算算你要是娶了那位張老師,也就8年的蹦頭了。我是不找40以上的。
江彪明白他說的是小姐,不是女朋友。江悍初戀之後就沒找過女朋友,隻找小姐。
你說人家都送上門了,你倒往外推。別指望我誇你,我罵你還來不及呢。江悍皺著眉:哥,我看你就是從小讓咱媽管壞了,不練琴要管,晚回家要管,撒個謊要管,打個架要管,就沒有她不管的。她把你管傻了,你謹小慎微的操蛋性格都是她管的。這人,就得有點兒天然屬性。我就該抽抽,該嫖嫖,小時候就沒自由過,再不自由就老了。
兄弟倆一談這個話題,就遙隔千山萬水,永遠談不攏。江彪長他7歲,平時很少跟他擺兄長架子,唯獨說到這個話題,說著說著就繃不住,自然而然就訓他了。有幾次,他說他不檢點——你小子就不怕得病嗎?江悍眼睛瞪大了:哥,這世上有種東西叫安全套,你不會沒見過吧?
江悍看他又不說話了,把最後一瓣桔子塞進嘴裏:走,洗澡去。
他經常去洗澡,洗浴中心、溫泉,一有時間就去。江彪恐怕有詐,問:沒別的內容吧?
哥,江悍噗嗤一聲笑了:人跟人之間還能不能有點信任了?你是我親哥,你不願幹的事兒,我能霸王硬上弓?
純潔地洗了澡,純潔地躺到洗浴中心的大理石炕上,江彪放鬆了警惕,眯著眼睛享受。盡管耳邊還滿是江悍的聒噪,讓他解放思想解放下半身之類的。江彪後來笑了,心想,你哥我解放思想鑽蘆葦蕩的時候,你小子才剛發育,比現在的江克明還小一歲呢!一次沒管住,受害十幾年,這教訓還不慘痛?但他不好說出來,他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隻能昭示自己沒出息。
躺夠了,江悍提出回他家坐坐。今晚,他要改造他冥頑不靈的哥哥,讓他做男人該做的事。
江悍的房子是3年前買的,在通州LC區中心。花光了積蓄,勉強沒貸款。為什麼手裏剛有點兒活錢就要作呢?一個單身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犯得著買220平米的躍層嗎?買完房子,裝修的錢都沒了。江彪主動拿錢給他,為此還跟劉美美大吵一架,誰想他拒辭不受,當哥的火了:跟我還推來讓去的!江悍呲著牙,嘿嘿笑著:哥,你這30萬根本不夠我的裝修標準啊!江彪心裏一驚。給他拿錢之前,他是考察過的,2006年220平的房子,25萬以內可以搞定簡單裝修,他還多拿了5萬備他機動。江悍說了:哥,我就沒想過簡單。好家夥,這小子真行,第二年經濟緩過來了,立刻大興土木把這220平裝得跟皇宮似的。保潔員前腳剛掃出最後一堆垃圾,江悍後腳就燒包地把江彪請來顯擺,就像他小時候搭好積木必須得有人參觀一樣,不僅參觀,你還得誇他。江彪可沒心思誇他,他一向主張做精神貴族,這樣的奢華享樂在他眼裏全是浮雲。在江悍房裏轉了一圈,他的強烈感受不僅是這小子太能幹了,裝得太好了,還有“龍生九種個個不同”。打死他江彪,他都裝不出這樣的房子。江悍大手筆地把浴室獨立成屋,跟廁所分開——這倒挺科學,講衛生。但嚇人的是,他的浴室是明光鋥亮透明玻璃的!裏麵一個特大號浴池,也是透明玻璃的!江彪能猜到這小子安的什麼心。他也能想象這小子把外麵那些女人帶回家,在雙層透明一覽無餘的空間鴛鴦浴的壯觀場景。
諸多跡象表明,這小子日子剛好過就開始作了。6年前,江悍的律師事務所剛開張那會兒,注冊資金都是移花接木東拚西湊的,江彪也竭盡全力出了一份。江悍狗攬八泡屎地接案子,一天到晚忙得跟孫子似的,就是為了打翻身仗,仗打完之後,直接通向享樂的終極目標。
我自己掙的錢,我愛怎麼作怎麼作。江彪還沒好意思表達自己的異見,江悍已經洋洋得意喊起口號了。
房子置辦得轟轟烈烈,卻少個女主人。父母都已過世,唯一弟弟的婚姻大事,他不管誰管?可他真管不了。給他安排相親,他一口八個不去,連個借口都不找。江彪沒招了,隻能在心底呼喚一個心地善良正直無私的女人出來管管他,把他的浮躁心去一去。後來一想,這樣的女人哪兒找去?哪個正經女人能接受他的**史?
江悍正在他花了3萬塊打造的酒台前認真遴選,最後選定了一瓶俄羅斯的伏特加。
哥,這是我上半年去俄羅斯那次買的,最好的“俄標”,勁兒大,就等你過來一起喝。
江悍端出兩盤涼菜,拿出兩個小玻璃杯,打開酒滿上。
端起酒杯,江彪想到了他這幾天的糟心事兒。跟弟弟,他不能再提。江悍理解不了,隻能說他有病。
江悍一口把酒喝幹,見江彪也一飲而盡了,把杯口倒扣著說:哥,你隨意,你沒我能喝,別逞強。他連喝三小杯,話匣子就打開了:哥,首先你不能有封建等級思想,人跟人都是平等的。
江彪心想,這還沒醉呢,就開始胡言亂語了?他搖搖頭,不懂他在說什麼。
小姐,也是爹生娘養,人家也是有尊嚴的……
從江彪家到洗浴中心,從洗浴中心到江悍家,這個話題又接上了。江彪想跟他聊聊愛情和婚姻,他淨往小姐身上扯。
大多數的小姐,比某些衣著光鮮人五人六的千金還清白。她們活得簡單,沒那麼多小算盤。你掏錢,她給貨,很少抵賴。服務不好自己就愧疚,把你伺候得雲裏霧裏的。
江彪想想也對,從唐傳奇到元雜劇再到明清傳奇,多少正直仗義心地真淳的女人都是娼妓;歐洲也有羊脂球和茶花女。他解釋說他完全沒什麼等級思想,也沒瞧不起小姐,隻是他視野狹小,思想上還沒拓展到江悍這個層麵。
江悍開始給江彪普及常識:小姐一般不過夜,幹完收錢就走;你要是有過夜需求,得跟她私下商量,錢給到位人家一般不拒絕。小姐都不接吻,但你這樣的——江悍壞笑了:你這麼溫存體貼,沒準人家喜歡你感激你,親也沒問題。另外就是套套,必須戴。這行行規是不戴套要加錢,但不是錢的問題,不戴套萬一把自己玩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