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舊情難了(1 / 3)

自打知道江彪離婚,孔妍妍精氣神兒跟以前不一樣了。田遂心納悶她不急著去跟江彪表白,反倒每天打了雞血似的,進進出出不知忙什麼,一見麵就念叨她的分手進程。

遂心,我早把車還給杜漸了,沃爾沃是我們倆一起掏錢買的,他當時還嫌丟人,要自己掏,我氣得跟他紅了臉。你明白嗎?兩個人合買的車更不能要,他回頭會把我掏的錢還給我。

遂心,他今天把車錢打給我了,我想了想,車這東西不像房子,到手裏就貶值,我就給他打回去兩萬,當我開這一年半的折舊費了。

過幾天開始愁眉苦臉:那房產證真是比便秘還難受,還要再等一個月才能下來,我真不明白那幫公務員天天都在忙什麼!

說到這兒忍不住呼天搶地:天哪,我還要再等一個月才能徹底吹燈拔蠟啊!

沒幾天愈加氣急敗壞,拍手打掌地罵起來:杜漸那孫子,我還他東西還出罪過了,他說我不物質,非要跟我重歸於好!你說這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田遂心一聽樂了:你不物質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分明是對你賊心不死。你考慮一下吧,可別一看江彪離婚了就頭腦發昏。

孔妍妍“哼”了一聲:拜托,江彪離婚在我分手之後!我徹底對杜漸死心,是6月份見他媽那次。這娘倆都以為我不懂粵語,小老太太當著我的麵跟她兒子嫌棄我,說我吃那麼多也不長肉,還不想生孩子,還說我媽特傲,約兩次都不見他們,這不廢話嗎?我媽連杜漸都沒看上眼,怎麼可能見他家人?

田遂心一聽傻眼了,孔妍妍上大二時為了排戲苦學粵語,這家夥語言天賦高,不到半年就爐火純青,何止聽得懂,說起來都能跟GD人亂真,杜漸娘倆算是出大醜了。田遂心暗笑,卻隻能勸她:他媽不好,他好就行了。

孔妍妍瞪她一眼:江彪要是早離婚兩年,壓根兒輪不到他。

說到這兒一臉幸福地笑了,恍惚看見宏偉藍圖都在眼前展開:把這些爛事兒處理完,下一步,我要用我所有的積蓄買一套房子,做江彪和我的愛巢。

哎哎,打住吧,越說越不靠譜。田遂心被她逗樂了。

怎麼不靠譜?你怕我這小藝人買不起房子?

不不,你是我見過最雞賊、最能算計著過日子的。像你這樣的官二代全中國少有。你有錢我知道,不過,你們9年半沒見麵了吧?就你那慫樣,我敢保證,江彪現放在那兒你都不敢往上撲,還愛巢呢!

胡說八道,我的膽量你沒見過,見了能嚇死你。

膽量?你還有膽量?姓孔的咱閑話少說,你今晚要是敢去他單身宿舍敲下門,不用多,就敲一下。你都不用進去,我就算你有種!

田遂心隨口一說,孔妍妍竟被激得性起,跳下沙發,大步走到門廳穿上靴子:姓田的,你還真別跟我叫板,我現在就去找他,豈止是敲門,我還敢跟他上床呢!哼,不敢敲門,不敢敲門我是孫子!

田遂心的笑聲隨著一聲門響湮沒於身後。孔妍妍出門被風一吹,不再喊了,隻在心底補充了一句:不敢敲門我是孫子,我是我奶奶的孫子……

田遂心對孔妍妍的了解,有時比孔妍妍自己都清楚。她為了賭一口氣而趕到附中,又被保安攔下了。附中校內有家屬區,報個名字就能進去,孔妍妍做賊心虛,突遭盤查竟失語了。保安見她形跡可疑,難免多看了兩眼,她趕緊拿出特意買的兩盒煙奉上。保安看她一副無毒無害的小樣兒,大手一揮,把她放進來了。

孔妍妍思緒翻滾心潮澎湃,迷裏迷糊間校門已經進來了,單身宿舍的二樓也上來了。她按照10年前的記憶趕到了江彪的單身宿舍。裏麵一燈孤影,偶爾傳出兩聲熟悉的咳嗽。她沒有找錯門。那曾是她魂牽夢繞的地方——不是很文藝很矯情的那個“魂牽夢繞”,是真實的、毫無摻雜的“魂牽夢繞”。她經常想到、夢見這裏。

1997年初,她在這裏給江彪過了26歲生日——雖然是和班上很多人一起,包括田遂心,但在她心裏,那個晚上隻有他和她。之後是借書、還書、借書、還書……孔妍妍就這麼傻傻笨笨毫無創意地愛著。

再往前回溯,是1996年9月。高二剛開學上的第一堂語文課。江彪往講台上一站,孔妍妍心裏一驚:她心目中的男人就長這個樣子!她夢裏見過他,可他到她16歲才姍姍來遲。她不理田遂心一口一個“花癡”罵她,她隻知道她愛上了他。

江彪寫板書,別的學生都走筆如飛,唯恐跟不上,隻有她,筆也不拿,傻愣愣看著。他寫完了回身一看:你怎麼不記呢?嚇得她趕緊低頭找筆,生怕被他看出破綻。

人怎麼能寫出那麼好看的字呢?字比那張迷人的臉還好看,或者說一樣好看。她跟田遂心說了,田遂心冷著臉,說江老師長得不錯,可也不是什麼貌似潘安的大帥哥,她覺得他帥得要死,不過是王八看綠豆對眼罷了。

江彪已婚有子的消息,就是田遂心告訴她的。孔妍妍現在還記得那天的每個場景,田遂心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那張同情又夾雜著幸災樂禍的臉,她至今揮之不去。田遂心是她的閨蜜、貼心人,卻不了解她,她要是知道那個消息能打垮她,恐怕就不會幸災樂禍了。孔妍妍抱病回家躺了三天,不吃不喝也不說話,把老媽孔憲愚嚇得半死。她有公事不能一直陪她,就讓她的侄女,孔妍妍剛上大學的表姐孔慶逸照顧她。小逸姐流著淚求她喝口水,孔妍妍不喝,瞪著大眼睛死不瞑目似的。表姐慌了,要去找姑媽。孔妍妍攔住她,“哇”一聲哭出來:我這輩子完了!

她的心,不光田遂心不懂,小逸姐也不懂,費了很大的勁安慰她半天,她卻還是兩眼望天,心如死灰。

小逸姐不忍心,猶豫半天說:太愛他,就把他搶來吧。

孔妍妍著實一愣。稍一細想覺得不行。她要真這麼幹了,保不齊正直無私的老媽會殺了她;江彪也會輕看她。他講徐誌摩生平時,說梁啟超曾給徐寫過一封信,勸他“萬不容以他人苦痛,易自己之快樂”,話是梁啟超的,意思難道不是他江彪的?她怎麼敢輕舉妄動,冒天下之大不韙?

然而16歲的孔妍妍畢竟按捺不住,糾結數日還是寫了封長信,夾在作文本裏遞給了他。江彪把她請進這間單身宿舍,把門徹底大開,兩個人一人一把椅子,在書桌前開始了談話。他這次竟沒有半絲靦腆,可見經過了深思熟慮。他說感謝她的情誼,但他已有家室,再動什麼心思就是不道德。還鼓勵說她現在還小,前程遠大,日後一定能遇見比他好千萬倍的人,到時就會發現高中這點小心思特別幼稚。他的口氣亦師亦兄,唯獨不像戀人。孔妍妍在心底大喊:不會的,沒人比你更好!她說不出口,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淚。很顯然,江彪沒處理過類似情況,女孩子梨花帶雨地嚇唬他,他立刻慌了手腳。站起來走了兩圈,略微平靜了,對她說了句特別教師爺的話:你得把心思放到學習上。說這話的時候,江彪的嘴臉和孔妍妍班主任高老師一樣醜惡,隻是她渾然不覺,覺得那是一種酷。孔妍妍依舊賴著不走,好,他走了。

江彪拂袖而去,卻讓孔妍妍更加心動。她認定他心底喜歡她,因為喜歡,所以害怕,所以逃避。

孔妍妍努力把思緒從10年前拉回來。封鎖線已破,就剩這一哆嗦了——她抬起手,看出它在篩糠般顫抖。手的抖,跟她平時想起江彪時心的抖是一個頻率。她甚至想用另一隻手把這隻手拍在門上,因為它已經不聽使喚。她真這麼做了,靜夜中“砰砰”兩聲,像是什麼東西碎裂了,顯得突兀不諧。

誰?江彪的聲音突然響起,有點兒驚惶,像精力集中時被突然打斷。

孔妍妍一聽,淚就出來了。她9年半沒聽見這個聲音了,除去在夢裏。

誰呀?聲音比第一次平穩和緩,孔妍妍聽到了挪動椅子的“吱嘎”聲。他一定是站起來,要來開門了。

不,不,孔妍妍暗喊著,心快要蹦出來了,抓耳撓腮低頭找地縫。他要是真出來,還能認得我嗎?高中畢業已有9年半,9年半沒見沒聯係,各自經曆那麼多滄桑,他想不起來我是誰,我再解釋半天!

我田遂心。鬼使神差地,孔妍妍學著田遂心的語速和音調,還有她多年京劇老生票友生涯形成的,比一般女孩子低沉穩健的音色,在江彪門外演了一出狸貓換太子。

江彪應了聲“稍等”,大踏步走過來。情急之下,孔妍妍賊膽頓起,喊了聲:我喜歡你!

話音未落,嚇得屁滾尿流,順著樓外金屬樓梯跑了。年久失修鏽跡斑斑的樓梯被她踩得百般呻吟。確信到了安全區域,她才撫著心口放慢了腳步。

她是她們劇院語言能力最強的演員,各國外語也好,各地方言也好,隻要聽上一遍,準能模仿得八九不離十。她自信今天模仿得也不錯。但她自己都驚詫她為什麼脫口就嫁禍閨蜜。這不道德,不是急中生智,是利令智昏。田遂心和江彪同在一間辦公室,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哪天一對質,她的餡兒就露了。孔妍妍走出校門,收了她兩包煙的保安熱情地為她開門,都沒把她思緒拉走。她突然意識到比穿幫露餡更嚴重的問題:經她這個低劣的小陰謀,江彪真對田遂心動情怎麼辦?想到這兒,孔妍妍數不清心底有多悲涼,連抽自己的心都有!

她沒有回和田遂心合租的那個家,回了自己母親那兒。

門外的孔妍妍不戰而逃,門內的江彪卻一下被那4個字攪亂了心思。田遂心居然喜歡他?且不說他兩年多沒撈著女人,偶爾會在夜裏心旌蕩漾,單說他對田遂心平日的好感就足以讓他心神不寧了。10年前,田遂心就是他的語文課代表,寫一手抨擊時弊嬉笑怒罵的好雜文。第一次看她的文章和她的打扮,江彪完全以為她是個男孩兒。她天生一副俠義心腸,專職打抱不平,一旦犯起軸來,就天不怕地不怕,有股子愣頭青的勁頭。她愛穿男裝,留著周潤發式的分頭,遠看近看都英氣逼人。周末雷打不動到票房票戲,專工餘派老生。父母都是****前的大學生,標準的知識分子家庭,她是獨生女。江彪和她很談得來,這中間沒有半點男女私情,隻是三觀相投。他們閑時在一起談天說地,談二戰、巴以衝突、世界和平,卻從不談文學藝術之類風花雪月的話題。沒錯,他們都很男人,更像一對兄弟。

田遂心突然來訪,江彪更多感到的是意外。她今年27歲了,從不急著找對象,為這個還逃離父母家,到外麵租房住。後來在父母促成下相親數次,連留美回來的醫學博士都不入她的法眼。他江彪何德何能,能讓她放下身段,來個待月西廂?

江彪不敢往下想了,他最近真有點兒想女人,離婚前已分居兩年多,快繃不住了。靜下心來想想,他前16年受的所有苦,身上和心上的,全因16年前下半身做主的蘆葦蕩事件。教訓還不慘痛?還賠上一個無辜的小人兒到這世上受苦,罪過真夠大的。

不能衝動。就算不食人間煙火的假小子田遂心真的動了凡心、春心,他都不能動。她是他曾經的學生、現在的同事,他不能拉她趟渾水,讓她真做了後媽。

他不配。

第二天,田遂心竟笑嘻嘻地出現了。她在食堂端著餐盤四顧,就在他低頭不敢看她時她發現了他,迎了上來。田遂心舉手投足都帶著名角範兒,放下餐盤往他對麵一坐,一股強大氣場就彌散開來。這果然是留美醫學博士也托不住的氣場,江彪連勺子都快托不住了。不敢說話,隻有埋頭苦吃。

江老師,昨晚門外有動靜嗎?田遂心竟不打自招,主動問他。臉上的笑是壞壞的,像個幹了壞事卻故意不想負責的男人。

江彪竟無言以對。他覺得戲劇史上內心張力最大的戲也比不過眼前這出。他沒想到田遂心有這麼淘氣的一麵,是想讓他主動說點兒什麼嗎?

遂心——江彪一著急,竟然舍棄叫了多年的“田老師”,用起了兒子教他的的“昵稱”,江克明說昵稱可以瞬間拉近和異性的距離。

我的情況你也知道,雖說現在是自由身,可還拖著孩子。比我條件好太多的人遍地都是,怎麼會……他想說“怎麼會看上我呢”,想想這樣說也太自戀、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趕緊閉嘴。

那要是人家就喜歡您呢?田遂心邊喝湯邊問,依舊俏皮。她肩平胸挺,左手五指叉開側抓著湯碗,右手支在桌上,那工架帥氣極了。她表情達意毫不含糊,沒半點兒嬌羞。果然真漢子。

江彪覺得無法繼續下去了,他說了句“下午見”,端起餐盤向殘食台逃去,嘴裏還嚼著最後一口飯。

我等您信兒啊。假小子越發來勁,用她唱慣了老生的嗓子,在後麵字正腔圓地來了一句。

田遂心目送江彪離去,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個有著十幾年婚史最近離異的男人,竟比她教的90後那些小處男們更加靦腆。沒救的70後啊。

昨夜孔妍妍出門未歸,今日課間田遂心打電話給她,問她昨晚戰況如何。孔妍妍豪壯地說她敲了江彪的門,被立即請入待若上賓。倆人煮茶論道,相談甚歡。

姓田的,江彪的門我不但敲了,還進去了,你昨晚怎麼說的?我有種吧?

田遂心罵她猥瑣:月黑風高的,你還真屁顛屁顛去調戲鰥夫了,想幹嘛?

孔妍妍昨晚倉皇下樓時還擔心穿幫,經過半天的權衡,她決定將錯就錯,鼓動田遂心去試探江彪,她若是敢去試探,至少說明她襟懷坦蕩不會競爭。很快,他們就會發現這是烏龍一場,原來還有個第三者存在,這樣一來,她孔妍妍就可以閃亮登場了。

然而,還沒等她閃亮登場,校長請江彪到他辦公室去了,想把自己的堂妹、理科教研組組長張靜嫻介紹給他。張靜嫻和江彪同歲,3年前丈夫癌症去世,撇下她和11歲的女兒。

小江——16年了,小江快變老江了,張校長還是改不了最初這個稱呼:我知道你離婚還不到1個月,心裏可能還沒走出來。不過這種事宜早不宜遲。說完,不等江彪表態,他直接把張靜嫻的電話發到他手機上:你是男人,得主動!

不愧是校長,當個紅娘都帶著布置任務的領導風範。

江彪出了校長室,不知該受寵若驚還是受之有愧。張徳祥要是知道他兜裏隻剩2000塊錢,打死也不會把堂妹往火坑裏推。他後悔剛才沒有實言相告,再一次因麵子輸了裏子,下次再改口就被動了。

果然,不出三天,張徳祥一碰到江彪就停住腳,問他怎麼還不行動。江彪羞愧難當,隻好委婉表示配不上張靜嫻。張徳祥直皺眉頭,刨根追底。他問他是不是怕孩子不高興;問他是不是不想找個帶孩子的寡婦;問他是不是對劉美美餘情未了。

這三個問題,一個賽一個不著調,聽得江彪毛骨悚然連連擺手。張德祥這麼一逼宮,終於把江彪經濟條件很差的實情逼出來了。

他隻好坦誠相告,他因為離婚變成了一個幾近赤貧的男人,劉美美還給他的工資卡裏,給他留了2000塊錢。本來隻留了10塊錢,江克明知道後跟他媽大鬧,才有了這2000塊。除了這2000塊錢,他要麼去賺外快,要麼隻能等下個月的工資。他像一隻被拔光毛的公鳥,得經曆幾個春秋才能長好新毛,現在相當於赤身裸體。他個裸男敢企望誰?好意思拉誰陪他趟渾水?他連請人家約會、吃頓大餐的底氣都沒有,他有什麼資格去追人家!

江彪說完,才發現自己表意不準確,把重點說偏了。好像他隻為經濟狀況不好才不想相親似的。想到這兒心裏一陣後悔,要不是當著張德祥的麵,他都想捶自己了——怎麼總這樣,一著急就慌不擇路,一著急就大腦短路!毛被拔光是實情,可即使沒被拔光,他現在也不敢找女人啊!他且得舔舔他那深達16年的傷口呢!

張徳祥皺著眉微微頷首,他也認為事情不妙,留了句活話:我問問靜嫻,看她的意思。

江彪終於鬆了口大氣。這段插曲算是躲過去了,還是過自己的清淨日子,睡素淨覺輕省。

誰知第二天,他就接到了張靜嫻的電話。他跟張靜嫻隻算是見麵能認識的點頭之交,一聽到對方斯文和氣的聲音,他心跳都加快了。張靜嫻主動邀請他見麵,決意不再談戀愛的江彪竟沒忍心拒絕,鬼使神差答應了。掛了電話,又想抽自己。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大腦就不受控製呢?人家不嫌你窮,主動約你你就感動得涕淚橫流、不好說“no”了?活了37年,腦子都活到豬頭裏去了?

眼看著過兩天就要約會,江彪隻好硬著頭皮把張校長保媒的事告訴了兒子。他說著,心裏打著鼓。江克明在這方麵可比他有品位,之前就天天聲討他,說他眼光太差,沒給他找個好媽。

江克明認真聽完,搖搖頭:爸,你著急了?

江彪歎口氣,他料到他會這樣說:最近頭發暈,說話老不過大腦。

江克明看他愁眉不展的,反倒開朗一笑:我覺得是急了點兒,不過,我尊重你的意見。其實張老師挺好的,她還給我講過題呢!

他說著,展開的眉頭又皺上了,歎了口氣:隻是這樣我媽又該得意了,她肯定覺得你不過就找了個喪偶帶孩子的。

江彪聽得一愣,這小子虛榮心還不小。

江彪糾結了兩天,還是按時赴約了。他和張靜嫻並肩走出校門的時候,田遂心在門口保安室看了個正著。她不知孔妍妍這家夥怎麼搞的,這麼快就被人鑽了空子。

田遂心一直不用手機,當場借保安室的電話打給孔妍妍。

姓孔的,還煮茶論道呢,你煮的什麼論的什麼啊?江彪跟別人約會去了!

孔妍妍起初根本不信,問她是不是看錯了,田遂心氣得掛了電話,她才急了眼,從劇院排練場直接殺到附中,沒顧上找田遂心繼續盤問,徑直去敲江彪單身宿舍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