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被吱呀的一聲打開,老黃先往後一閃身,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門框的上方,灑落一片灰塵,那灰塵的味道嗆人,離著屋門近的人們趕緊捂住了鼻子。
煙塵散盡的時候,人們才看清,屋子裏的陳設很簡單,靠著北麵的牆壁有一排木櫃子,外表的油漆已經斑駁;木櫃的上方掛著一個玻璃相框,裏邊沾滿了大大小小的黑白照片,櫃蓋上零散的放著幾張紙,和一把木梳,剩下的便是厚厚的一層灰塵。屋子中間是一根木頭柱子,柱子的南麵是火炕,火炕連接著窗子,這與劉家鎮所有的民房的格局相同。窗子上的玻璃已經髒的幾乎看不見外麵,下午太陽的光從西南的方向照射進來,光線透過玻璃的時候,變得十分的朦朧。
炕上的席子也已經破舊不堪,像地上的櫃子一樣,蒙了厚厚的一層灰塵,但老黃的目光,被靠近柱子的炕沿上的一塊黑色的印記吸引,往前走了兩步,蹲下身子,仔細打量那塊印記。
那塊印記很大,像是什麼液體噴濺在炕邊上,然後又順著炕沿和炕牆流到了地麵上,並且在地麵上汪了一灘。老黃回手從跟隨來的警察的手裏接過一根蘸了酒精的棉簽,在上麵輕輕的塗抹了兩下,棉棒上沾染了一些暗紅的東西,老黃皺了皺眉頭說,
“這是血跡……”
大家夥都驚呆了,這個荒院子被廢棄多年,人們隻知道它的主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但這麼也沒想到,這屋子裏的裏麵,會有一灘血跡。但看這血跡幹涸成這個樣子,肯定與老嚴的死沒有直接關係,說不定這會是另外一件人命案。
老黃站起身,身後的警察趕緊過來拍照、取樣。老黃又在屋子裏來回轉悠了幾圈,再沒有什麼新的發現了。
剩下的工作,那幾個警察來做,老黃便走出屋子,站在院子裏四外的張望了一陣子,便跟著我爸爸和馮達程俊生等人,一起回到了帳篷裏,再一次仔細的跟那些發現老嚴屍體的工人們了解了下情況。
當一切都做完之後,天色漸晚,老黃帶人要回去了,屍體要在劉家鎮先停放一天,明天縣城會派專門運送屍體的車來。臨上車之前,老黃把我爸爸拉到一邊小聲的說,
“老二啊,這事我覺得不簡單,我總感覺,打死老嚴的,不是人……這一兩天你多上點心,有啥不對勁的,抓緊給我打電話。”
我爸爸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點頭答應,目送他們開車離去。
等他們的車一溜煙的不見了,我爸爸才想起來,剛才擔心我害怕,沒讓我去那間舊房子,而是囑咐我自己在帳篷裏玩,現在天快黑了,該帶著我回家了。
可當我爸爸來到帳篷的時候,卻發現我不見了,天快黑了,要是再次把我弄丟了,可就不好找了,嚇的我爸爸趕緊跑出帳篷,邊向四外張望,邊大聲的喊我的名字。
其實我並沒走遠,就在帳篷北麵的草叢裏。因為隻有八歲的我個子小,所以被那些枯草淹沒,很難發現。聽見爸爸喊我,趕緊大聲的答應。我爸爸順著我的聲音來到草叢裏,關切的問我,
“你這孩子,咋跑這來了,草杆子沒紮著你吧……”
我搖了搖頭,仰著頭,皺著眉頭思索。我爸爸已經習慣了我麵對一些奇怪的事情的時候,會這樣的深思,便沒打擾我,隻是站在我身邊,默默的看著我。
我想了想,往前走了幾步,低頭的時候,看到地上枯草根部的地麵上,有一層薄冰,我彎下腰看了看,突然,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狗吠聲,我知道那是大黑。趕緊轉身循聲望去,隻見大黑就在我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盯著他眼前汪汪的叫喚。我趕緊來到大黑的身邊,這才發現,它眼前的一根粗壯的草梗上,綁著一根細鐵絲完成的圈套。我知道這繩套是冬天套兔子常用的“兔子套”,這樣的兔子套上最常見的,劉家鎮的那些遊手好閑的年輕人都會“下兔子套”,這是個技術活,繩套離地麵的高度要正好是兔子往前一竄跳的時候,脖子的高度。脖子被繩套套住之後,越掙紮,會套的越緊直到最後被勒到隻係而死為止……
可這兔子套,是誰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