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黑狗再次出現引領我來到東山腳下的這個荒院子,跟上次一樣,是有他的目的的。盡管我十分的喜歡這隻大黑狗——確切的說,說一直狗的靈魂,但我卻不知道他來自何方,並且目的是什麼。上次他引導我來到這裏,我無意間靈魂出竅,救了一隻冒充常天龍的大蟒蛇,還差點因此被摔死。最終那個家夥卻恩將仇報,下了一場冰雨,困住了劉家鎮,還把我抓走,也差點送了性命。
可這次大黑狗帶我來這裏,又是要告訴我什麼呢?難道僅僅是這個兔子套?我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身邊的草叢響動,一隻兔子跑了過來,它長著一身灰白色的皮毛,毛色光亮,體型肥大。他從我的身邊經過卻似乎根本沒看見我,也並沒有看見那個兔子套,三竄兩跳的一下子,頭鑽進了那個兔子套,它驚慌失措的往前一掙,活動的繩套被拉緊,反而更緊的勒住了它的脖子。它使勁的甩著腦袋,試圖甩掉這個勒住自己脖子的異物,但肯定是徒勞的,隨著它的掙紮,繩套越來越緊,它用盡全身的力量撲騰了一陣子,最終還是活活的被勒死了。倒在地上蹬了蹬腿,一動不動了。
其實在它剛剛被套上的時候,隻要我按住它,不讓他亂折騰,就可以幫他解開繩套,但我並沒有這樣做,因為我知道我看到的這隻兔子並不真實存在。這一定是某種力量在試圖向我講述什麼?他要把一些舊日的信息通過這樣的方式,傳遞給我。
我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我看到了爸爸的表情,在我蹲在地上查看那個兔子套兒的時候,他的眼神是迷茫的。所以我斷定我看到的一切,他並不能看到,那麼,這一定是像我猜測的那樣,我看到的隻是一種幻想。
既然那種力量,想讓我了解這些,那我該做的就是靜靜的觀察。
果然,我的身後再次傳來的腳步聲,那些枯草跟著嘩啦啦的響,一個人來到我的身前,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臉。他看見了那個兔子死在地上,得意的嘿嘿笑著,自言自語的說,
“我就說這兩天老子該轉運氣了吧,玩兒牌玩兒牌贏,隨便下個兔子套兒還能套到這麼肥美的家夥,這家夥可真不小呀,足夠老子喝兩頓酒啦”
說完他彎下腰,熟練的將成套從兔子的脖子上解開。那兔子已經徹底死去,挺直著身子任他擺布。
他把那個繩套兒又重新綁在了附近的一根粗壯的草莖上,往前走了兩步,解開褲帶,稀裏嘩啦地撒了一泡尿,尿完之後,渾身抖了一下打了個寒顫,係好褲帶,撿起那隻死兔子,撿起那隻死兔子。他轉身剛要走,突然愣住了,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果然南麵的屋子裏傳來了一陣響聲,
“咚,咚……”
這聲音引起了這個他的注意,他往前走了幾步,穿過這片枯草從,來到了這間破舊的房子門前。那聲音正是從這件屋子裏傳出來,他試探著輕輕的推開了屋子的門。門框上的灰塵飄了下來,他沒來得及躲閃,弄了滿頭滿臉。他被灰塵的味道嗆的打了兩個噴嚏。
“阿嚏……”
聲音剛落,就聽見啪的一聲響,他身體一挺,向前倒了下來。噗通的一聲趴在了地上。我仍舊站在草叢裏,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而就在他倒下之後,從屋子裏走出來一個中年的女人,手裏拿著一塊石頭。天色暗淡,但我卻仍舊清楚的看到,石頭上滿是鮮血。那個女人低著頭,看著倒在地上的這個人,臉上的肌肉緊緊的糾纏在一起,嘴裏嘟嘟囔囔的叨念著什麼。
她蹲下身,掄起石頭,啪啪的又向倒在地上那個男人的後腦砸了兩下,這才緩緩的站起身,回到屋子裏去,屋門轟隆一聲關上了。整個世界再次平靜了下來。
過了一陣子,那個男人動了動,慢慢的掙紮著爬了起來,我清楚的看到他的頭上在流血,流了他滿臉滿身。他用手摸了摸後腦的傷口,又把手放在眼前看了看,嘴裏嘟囔著,
“這……這是幹啥啊,這……幹啥嘛……”
一邊叨咕著,一邊往前走,他的身體搖晃,步履蹣跚,從我的身邊經過,穿過草叢,走出院子。
我轉身看著他的背影,不自覺的邁步跟在後麵。我爸爸並不知道我看到了什麼,但見我往前走,知道我在跟著什麼,便也跟在後麵。就這樣,那個腦袋破了個洞的人搖搖晃晃的走在前麵,我跟在他後麵十幾米遠的地方,我爸爸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