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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午飯的時候,我爸爸跟我奶奶講述了村裏大石碑的事情,也說了下午趙村長要開大會,跟大家夥兒籌錢的事,我奶奶皺皺眉頭說,
“我怎麼也覺得哪不對勁兒……不過這樣的事,我不怎麼懂……”
我爸爸點點頭說,“希望是我們想太多了,要是劉家鎮真的像省城的人說的那樣,沒準兒是好事。”
我奶奶也點了點頭,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麼,對我爸爸說,
“哎呀,如果那夥人真的像你擔心的那樣是騙子,那……白小娟她們爺倆坐了他們的車去了縣城,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一句話提醒了我爸爸,但轉念一想,如果她們真的是騙子,那麼求的是財,村裏的錢還沒籌集上來,她們還沒得手,應該不會願意節外生枝,把小娟父女怎麼樣。
其實最令我奶奶放心不下的,仍然是我爺爺迷失在墳塋地的那個魂魄,小軍的頭七已過,按理說便沒什麼再糾纏我爺爺的,應該是找回魂魄最好的時機。於是吃過午飯,我爸爸就要去村部上班的時候,我奶奶囑咐他回來的時候,記得到李文利的商店買一張大紅紙。我爸爸點頭答應,便匆匆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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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村長把籌錢的事當做村裏的頭等大事,各個村幹部當然不敢懈怠,下午兩點的時候,村部的院子裏,擠滿了人。記得上次村部裏人聚的這麼齊還是剛通電不久,城裏的來劉家鎮放電影,大家還清楚的記得,當時劉家鎮鬧耗子,成百上千的耗子衝進村部的院子,撕扯壞了放電影的幕布。於是一些人便想起了王革命,便慨歎時間過的如此之快,一轉眼王革命失蹤大半年了。去了柳樹溝那種邪門的地方,想必是凶多吉少。
要說村裏的張會計是個人才,昨天跟村長熬了一整個晚上,便做出了一整套籌錢的計劃,掏多少的,多久還本、利息會分到多少、年底分紅大概其能拿到多少,列成一條條一款款,趙村長讓他講話的時候,他搖頭晃腦的說的頭頭是道。盡管我爸爸知道他說的這些並不靠譜,因為到現在為止村裏還並不知道這工程幹起來大約要多久完工,會達到什麼樣的效果,既然這個確定不了,還本期啊、利息啊、分紅啊,都隻是幻想。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再說什麼,隻希望這一切都能順利。
趙村長和張會計分別講完,人群裏一陣騷動,要說這幾年劉家鎮風調雨順,收成不錯,家家戶戶手裏都有點閑錢,膽子大的腦子活的,開始盤算張會計的話,心裏開始算賬,那些膽小的,便交頭接耳,都想先看看其他人的意思。
李文利抱著肩膀,雙手插進袖子,靠在人群外的院牆邊上,有人眼尖看見了他,打趣兒道
“李文利啊,你在村裏開了這麼多年小賣部,手裏有的是閑錢,不如你就掏一份,年後一算賬,你就賺了一大筆啊……”
李文利笑了笑,連忙擺手,“我哪有錢,我哪有錢……”
其實村裏最有錢的,莫過於白勝利和劉耀宗,白勝利今天沒參加會議,大家猜想可能是前陣子買了三荒子的院子,錢都花出去了。而劉耀宗首當其衝,當場表態,願意掏錢,一來是村幹部開小會的時候,趙村長已經講明白了這件事的好處,再說自己本來就是村委會的,當然要帶個頭兒。於是他便當著眾人的麵,解開褲腰帶,他的陳庫裏讓她媳婦縫了一個暗兜,在裏邊掏出五百塊錢,交給了張會計。村長和張會計帶頭鼓掌,並親手給他帶上了個大紅花。村民們也跟著鼓掌,現場氣氛十分熱烈。
大家夥兒一看,村裏心眼兒最多的劉耀宗都掏了錢,想必這事兒沒什麼差頭,一些手頭寬裕的,便紛紛表示願意參與,離得近的轉身回家取錢,離得遠的,也趕緊到張會計那領個條子,答應晚點就送來,免得到時候沒了名額,於是沒等到吃晚飯的時候,就湊了整整一萬七千多塊錢。
趙村長喜上眉梢,因為這已經超出了自己和張會計的計劃,這一萬七千塊錢,加上前陣子村裏拍賣了三荒子的房子的錢,基本就夠了。於是讓張會計把錢收好,前後鎖進村部的櫃子裏,趙村長到小分隊的屋子,拎起我爸爸那杆步槍,搬了一把椅子,就放在村部辦公室的屋子中央,往椅子上一坐,親自把守這筆巨款。我爸爸又派了幾個小分隊員在外麵值班。以確保萬無一失。
等人群散去,趙村長在口袋裏掏出宋教授給的那個紙條,拿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