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沒……沒摔壞,沒……"
“沒摔壞就好,大姐,實在對不住了, 那我就走了,給孩子去買點藥……”
說完,張誌成繼續向村衛生所的方向走去。
陳寡婦站在原地,梳理蓬亂的頭發,整理咧開的衣襟,拍打身上的塵土,心裏暗自琢磨,剛才這個叫張誌成的,說是李文利的親戚,沒想到李文利那幹癟的樣子,竟然還有這樣有男人味道的親戚。
……
陳寡婦扭動腰肢,來到李文利的小賣部的時候,李文利正提著籃子弄了一籃子的煤塊,準備給屋子中間的火爐填煤。見陳寡婦進屋,連忙打招呼,
“大妹子,你這是忙活啥呢?想買點啥啊……”
其實李文利剛才去倉房取煤的時候,已經看到村部門口圍了一群村民,也隱約了聽見了趙村長的話,對剛才的鬧劇已經了解了一二,此一問,一來是因為開小賣部多年,見人熱情是他的習慣,二來,也多少有些故意。
“看你說的,文利大哥,不買東西,就不能上你家來了啊……咯咯咯”
陳寡婦咯咯的笑,伸手指了指櫃台裏邊貨架上的大友誼雪花膏說到,
“文利大哥,給我來一瓶雪花膏……”
李文利填好了煤,火爐便呼呼的作響,屋子裏溫暖極了。轉身進到櫃台裏邊,拿下雪花膏遞給陳寡婦。
陳寡婦姐在手裏,擰開平台,用手指蘸了一點, 塗在手背上,將手伸到鼻子前麵,聞了聞道,
“哎 ,文利大哥,聽說……你家來了個親戚?”
其實買雪花膏是假,打聽張誌成是真,可李文利哪知道陳寡婦的用意。拿起貨架上搭著的毛巾邊擦手邊說道,
“是啊,我的一個表親弟弟,哎 ,說來也可憐,孩子哭夜,怎麼也治不好,這不是實在看著心疼,便頂著大雪天來我家,找咱村的六姑給看看,貼了吵夜符不管用,明天晚上得燒替身……”
“哦,是這樣的啊,倒是挺可憐的,那……那孩子她媽,沒來麼?”
陳寡婦故作鎮定,其實這句話問的才是她來李文利小賣部的本意。說完她故作隨意的一邊擺弄手裏的雪花膏瓶子,一邊偷眼瞄著李文利的表情。
“那孩子她媽,幾年前就跟有錢人跑了。就剩他們父女爺倆過日子……”
聽李文利這麼一說,陳寡婦心裏暗喜,臉上便遮掩不住的露出了些許的笑容。
“那啥,文利大哥,我家裏還有活計,我就走了啊,這雪花膏,記白勝利賬上啊……”
說完,扭動腰肢,走出了李文利的小賣部,哼著小曲,順著小路往下隊走去。
李文利看著她出門,搖頭歎了口氣,無奈的在櫃台下麵拿出賬本,在白勝利的那頁記上了這瓶雪花膏。
……
再說張誌成,在村衛生所劉振綱那兒買了些許的消炎藥後,發覺後背上的小囡已經睡著,也難怪,這孩子一整夜一整夜的哭,白天自然會沒了精神。便隻好背著小囡,回到李文利的小賣部,把孩子放在裏屋的炕上蓋上大衣。心裏惦記著包畫匠紮的紙活兒 ,唯恐耽誤了明天的燒替身。便囑托李文利照看熟睡的孩子,轉身去下隊找包畫匠。
心中有事,腳下自然是急促,不一會便來到了下隊的包畫匠家,這些年新風氣衝淡了舊鄉俗,包畫匠的生意日漸慘淡,少了收入,房子和院子便十分的鄙陋。破舊的木頭院門幾乎零散。張誌成推門進院,院子裏梨樹下那條年邁的大黑狗抬頭看了一眼,也懶得做聲,縮回頭趴在窩裏。
張誌成喊了幾聲,屋裏沒人搭話 ,順手試著推了一下屋門,門吱呀的一聲開了。看來包畫匠這是沒在家,繞過外屋的灶台,推開裏屋的門 ,一股發黴的味道襲來,嗆的張誌成趕緊捂住口鼻,咳嗽了幾聲。
揮動手臂,趕走眼前的灰塵,定睛向屋子裏看去,屋子裏也如那院子一般的破爛不堪,而一下變吸引了張誌成注意的,是屋子中間地上的那個紙人。
紙人身高不到三尺,紅色的上衣,綠色的褲子,紙貼墨染的頭發烏黑發亮,五官描畫的十分的精致,唇紅齒白,雙目有神。陽光透過包畫匠家那扇破爛不堪的窗子照射進來,光線夾雜著上下翻飛的舞蹈著的灰塵,投射在紙人身上,泛起模糊的光芒。
張誌成心中讚歎包畫匠的手藝精湛,看來活已經幹完了,昨天來定活的時候,錢已經交付,可以將紙人拿走了,想到這便伸手抱起紙人。紙人由竹篾紮的筋骨 ,白紙糊裱的麵皮,自然十分的輕巧,不用費力,便夾在了腰間,轉身出屋。
剛走出屋子,忽然聽見有人說話,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