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紙紮人離魂逞凶怪,借軀殼大勇再逢緣(1 / 2)

這聲音不大,卻仿佛就在耳邊,張誌成聽的真切,立即停住腳步,轉身望去。身後仍舊是那個破舊空蕩的屋子,除了破爛的家具和衣服,到處都是的灰塵,便沒有任何東西。張誌成張望了一陣子,覺得可能是這幾天孩子生病,自己擔心過度,休息不好, 精神有些恍惚,便推開屋門邁步走出了包畫匠的院子。

剛出院子,突然想起這包畫匠不在家,盡管錢已經付完,紙活也滿意,但不聲不響的拿走,未免有些失禮,萬一包畫匠回來,找不到紙活,也不知道是自己拿走了,平白無故的著急,那有多麼不好。

正在猶豫的時候,忽然問道一陣香水的味道順風飄來。這香水的味道濃鬱,有些刺鼻,張誌成不禁皺了皺眉。

“呦,大兄弟,是你啊,怎麼到下隊來了啊……咯咯……”

隨著那香味一起來的,還有陳寡婦這細聲細語的聲音和咯咯的笑,張誌成循聲看去,果然是陳寡婦。

剛才還在村部附近撞了個滿懷,頭發蓬亂衣衫不整的陳寡婦這一轉眼,好像變了一個人似得。

陳寡婦上身穿著一件大紅的毛呢麵料的大衣,大翻領裏露出雪白的粗毛線針織的毛衣,一條深藍色的緊腿兒褲子,腳下踩著一雙紅漆皮的半高跟鞋。脖子上圍著一個綠色的圍巾,頭發梳的油光鋥亮,臉上的抹了一層厚厚的雪花膏,在冬天的低溫下,雪花膏厚的幾乎凝固成一層油餅兒,仿佛在耳朵根子以及脖子上能看到翹起邊兒來的雪花膏塗抹的邊緣。嘴巴塗得通紅,紅的就像剛咬死了誰家的小母雞。

那刺鼻的香水味道 ,便正是從陳寡婦身上傳出來,陳寡婦滿麵帶笑 ,眼神撲閃,隨著笑容,臉上堆壘著凝固的雪花膏形成的褶皺。張誌成從這強擠出來的笑容裏,看出了陳寡婦穿著這樣的一身衣裝,在這個大雪後的冬日裏一定在強忍著寒冷。

“啊,我……我是來包畫匠家,取這個紙人……明天晚上,給我家孩子燒個替身……”

張誌成說道。

“哎呀媽呀,這東西,咋這麼嚇人啊,大白天的……見了鬼了……”

陳寡婦看了一眼紙人,大驚小怪的呼喊,表現出一副嬌小膽怯的小女人的樣子。而在她的心裏,卻恨不得假借害怕的機會,一下子鑽進張誌成的懷裏。

張誌成把紙人往身後藏了藏,想想也的確,這大白天的夾著個紙人,也的確有些嚇人。

“你咋在這兒啊,大妹子”

張誌成不知該說什麼好,為打破尷尬,沒話找話的問了一句。

“啊……我……我家就在這附近啊,沒事出來溜達,沒想到,遇上了你……”

陳寡婦自己心知肚明,本來是刻意的梳妝打扮,打算去李文利的小賣部,借口買東西 ,好去製造與張誌成的偶遇。沒想到出了門沒走幾步,就見張誌成從包畫匠家出來,心裏正在暗自歡喜。

“啊, 那……那我求你點事兒,這紙活啊,我先拿走了,一會包畫匠回來 ,麻煩你看見他,跟他知會一聲……”

張誌成說完,對著陳寡婦笑了笑。這一笑不要緊,陳寡婦感到一陣眩暈,大腦再一次充血,臉上又火燒一般的通紅。其實就連陳寡婦自己也想不通,守寡這麼多年,盡管自己並不是一個安守本份的主兒 ,也曾暗地裏看上過劉家鎮裏的幾個單身的男人,但從沒像見到張誌成這般的心潮澎湃難以自控。自從早上在村部門口與張誌成相撞之後,便早已把白勝利與別的女人鬼混的煩悶丟到腦後,心裏充滿了張誌成的身影。

張誌成說完,陳寡婦其實並沒將他的話聽進心裏去,卻不由自主的點頭答應。

張誌成向陳寡婦道謝,轉身離開了包畫匠家,往上隊走去。過了好一陣,張誌成的身影已在村裏的小路盡頭消失不見,陳寡婦這才緩過神來,失去了跟張誌成一起去上隊的大好機會 ,心裏不禁懊惱不已。

………………

張誌成個子大,腿也長,不一會便走出了下隊。路過我家門口的時候 ,我正拿著一個小鐵鏟,一下下的鏟那些堆在牆根的積雪,自己玩的不亦樂乎。

“哥哥……”

突然聽到有個柔弱的聲音喊我,這聲音我熟悉,是張誌成的那個小女兒的聲音,我們就在前兩天還在一起開心的玩“嘎拉哈”。我抬頭循聲望去,卻並未看見那小女孩的影子,反倒看到張誌成夾著那個花花綠綠的紙人,從我家門口經過。

我走到大門口向外麵張望了一陣,張誌成已經走遠,大門外四野無人,想必是我的幻覺,便沒在意,繼續在院子裏玩我的鐵鏟。剛鏟了幾下,突然,又聽見那個聲音喊我。

“哥哥 ,小哥哥……”

那聲音就在耳邊,我抬頭看去,剛才並不是幻覺,因為張誌成的女兒小囡不知什麼時候,笑吟吟的站在我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