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雪看著蕭湛把周淳打倒在地上,心裏竟然沒什麼感覺。
就算是一個普通的流氓無賴,她至少也應該有些反應的。是氣憤,或者是鄙視什麼的,都可以,都正常。
可是,聽了周淳說的那些話,再看到他被打,梅如雪忽然心裏就沒感覺了。空了。
初相識的時候,她對周淳是那樣的懵懂青澀,小鹿亂撞,不知所措的傾覆了真心;再後來,被他帶著孩子人間蒸發的憤怒給填滿了,一心一意的要找到他,報仇,奪回孩子。
如今,她才明白,這個世界,並非是非黑即白的愛憎分明那麼簡單。所有人所有事,很多時候,都要經曆一種不黑不白的灰色階段。
就如同她和周淳之間,愛有過,恨更多。可是要想真的暢快淋漓的複仇,中間卻有著一個潤兒。
不管梅如雪想不想去承認,周淳都是潤兒的親生父親,周家都是潤兒的家。那個勢利小人,那個見錢眼開的周進,都是潤兒真正的如假包換的爺爺。
恨也好,愛也罷,還真的叫周家所有人都去死嗎?
潤兒以後長大了,會怎麼樣看待自己的身世?
還有那個曾經讓梅如雪恨得牙根癢癢的霍雙華,那個唯恐避之不及的臭女人,對自己的孩子,對潤兒,又是百分之百的情真意切,寵愛到可以沒有自己的程度。
就連被算計被陷害致死,還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潤兒。
是恨是愛?如何對潤兒說,說你曾經的媽媽,是個惡毒的女人?潤兒會怎麼想啊?
就這樣一邊走一邊想的,梅如雪竟然沒有和身邊的蕭湛說一句話。
蕭湛以為梅如雪是因為他打了周淳而不高興呢,可是看了半天,又不像是這樣。
索性就也不說話,走著吧。
兩個人都沒有想起來去開車,就這樣走著。
一家賓客盈門的小飯店就在路旁,蕭湛為了緩解氣氛,放下了習慣的高冷姿態,把臉湊到梅如雪麵前說到:“雪,我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我餓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梅如雪看了看那家小店,說到:“我要吃好的,還想喝酒。這家店不行,太小了,人又多。”
蕭湛就奇怪了,平日裏都是他看不上這些小店啊,梅如雪可從來都沒有挑剔過這些,她最是隨和隨意的了,今天,這是怎麼了?
時間上有點晚啊,不過,他想起一個地方來,就是再晚,也會有的吃。
於是,他抬頭看看方位,還好,距離自己停車的地方還不算很遠。
說好讓梅如雪稍等一會兒,咱們的金牌大律師一路小跑著去開車了。
這地位,沒誰了!
蕭大律師估計是想到沒想過這個層麵的問題,現在的關鍵是:“雪兒說她餓了,想去吃好的。”這很重要好不好!
什刹海後麵,一家不在街麵上的西餐廳裏,昏暗的燈光搖曳著一股神秘感。
這是蕭湛的一個朋友自營的小店。說是小店,是因為占地麵積不大。但是相當的考究,也不是什麼人都接待的。與其說是餐廳,倒不如說是私家領地,隻招待相熟的朋友而已。
蕭湛把車子開進了小院裏,低矮的竹籬院牆上爬滿了粉色黃色白色的小朵精致鬥豔的薔薇花。一叢翠竹搖動著光影聳立著,牆邊影影綽綽的晃動著大臉盤子的好像是向日葵。
這麼中式的小院,美得炫目而又沉靜。
梅如雪驚歎著,有難以置信的問:“蕭湛,你確定說的是來吃西餐的?不會是農家院吧?”
蕭湛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梅如雪,牽起她白皙的小手直接走進了花廳。散落的三五張隨意擺放的實木桌子,其實就是幾塊原木,沒怎麼雕琢,隻是磨出光澤來以後,又加了一層保護的什麼油脂一樣,瑩潤的散發出木頭原有的質感。
椅子也很別致,各種形狀的,沒有雷同的。伸手摸上去,也是光滑圓潤的舒適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