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驚駭地張大嘴巴：“小姐，說，說誰？誰殺了老爺夫人？”
莫揚皺了皺眉，拍著我的手臂道：“誰？你說誰？”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聲嘶力竭地吼叫著：“你為什麼要瞞著我？慕歆殺了我們爹娘，殺了我們莫府幾十條人命，你為什麼要瞞著我？為什麼不告訴我？那是我的爹娘，是我唯一的爹娘，你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為了那顆破珠子，他就要殺我莫府全家？”
陶陶跳了起來：“小……小姐，說，是，是少將軍？”
我大叫：“不許提他！”
陶陶嚇得捂住了嘴。莫揚將我強行摟過去抱住，“小蝶，不要激動，不要激動！聽我說，聽我說，好嗎？你告訴我，誰告訴你是慕歆殺了我們爹娘，你哪裏聽來的？”
我瞟了他一眼，想要壓住心口翻滾的一口腥甜，然終於是沒有壓住。那口腥甜堵在喉嚨，讓我本來想脫口大嚷的幾句話怎麼也說不出來，這番堵塞異常難受，難受得我頭昏腦脹，隻想將那份蹂躪得心尖尖都疼得直哆嗦的苦澀吐出來，於是便張了張嘴，“哇”一聲吐了出來。
陶陶驚呼：“小姐……”
莫揚抬手點了我哪個穴位，我便軟軟地跌倒他懷裏，昏死了過去。
不知多久，我終於悠悠醒轉過來。睜開疲倦的眼睛看了看，似乎在我自己的房中。房間很暗，隻有臨窗桌上那盞油燈如豆。如豆的燈光下，莫揚撐額閉目坐在椅子上。我有一瞬間的恍惚，不明白自己為何又如此夜半醒在自己的房中。
半晌後，終於想起來前因後果，心中不覺得一片悲涼。我悲涼地認為，自此以後，我是再也不會原諒那個人了。而我，也絕不會放過那個殺害我爹娘的人。我打定主意，待身體好些，便要去尋他問個明白，問問他為何心腸如此狠毒？即便為了權勢富貴，也應當看在我和他相識一場的情分上，放過我無辜善良的爹娘。
莫揚並沒有睡著，他抬頭朝我這邊望了望。我緊閉雙目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他起身走過來，矮身坐在床沿。感覺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住，許久才聽見他微微歎息一聲。
陶陶熟悉的腳步聲窸窸窣窣地過來，“公子，都這個點了，小姐已經睡的很沉了，你熬了一夜，去休息一下吧，這裏陶陶看著就行！”
莫揚輕輕嗯了聲：“我不困！”
“公子，你放心吧，明日你還有事呢，你去打個盹，等小姐醒了，我馬上去叫你！”
莫揚似乎頓了頓，“嗯，也行，我去書房處理點事，你好生看著小姐，等小姐醒了，你立馬過來告訴我！”
“放心吧。”陶陶說著，坐到了我到床鋪上。
聽見莫揚到腳步聲走遠，房門吱呀開合到聲音，我心裏痛成碎片。可我緊緊咬著牙，強忍住不發出一點動靜。陶陶幫我掖了掖被子。悄悄睜開一條縫，見她眼睛紅腫，靠在床頭，盯著遠處什麼地方出神。
又過了許久，感覺窗戶透進來淡淡的光亮，隱約有雞叫的聲音。感覺是到了辰時。我慢慢睜開眼，看見陶陶靠在那裏，雙手抓住被子的一個角，眯眼睡了。
我悄無聲息地從被子裏滑出來，沒有驚動她。
記得曾經和莫揚學過一點點穴功夫，然而我以前從未真正將武功這件事當做很了不得的大事，也從未將它當做自己的課業，所以學的很不好。此時拿來對付陶陶，我卻覺得也還是夠了。比劃了半晌，才確定昏睡穴在何處，趁著陶陶沒有覺察，點了她的昏睡穴，又將她挪進被窩，這才躡手躡腳地穿戴整齊，想了想，又將牆上掛著的那柄我幾乎不怎麼用過的劍拿下來，撫摸了下發亮的銀色劍刃，我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