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想什麼呢？”
我空洞地掃了她一眼，腦子裏思考了下，唔，我在想什麼呢？想了豔娘，想了梅婉儀，想了王上，似乎還想了少將軍。靈台深處還似乎想起了自小做過的夢。可是，我怎麼會突然想起來這些的呢？我有些愣怔，默然地盯著爐火，感覺自己像個空心的玩偶般沒有一點思路情緒。
爐火燒得通紅，氤氳熱氣慢慢升騰，很快就讓屋裏暖和起來。裹在狐狸毛大氅下的身體，也慢慢恢複了些知覺。有些細細碎碎的東西開始在靈台中顯現出來，一張畫、一個人、一把劍，在我的腦海中不斷糾纏湧現，如同暗夜中的恐懼之感，越是不去想卻越是清晰深刻地在眼前閃現。
半個時辰前，我百無聊賴地翻看了會閑書，張望了好幾回也沒見莫揚回來。想著不知他們三個會談些什麼？氣氛是否融洽？會不會一言不合就打起來，心裏很是忐忑不安。在這不安中，我慢慢走到莫揚的書房。
我不是個愛讀書的人，平時也不大進莫揚的書房。此時進來，便突然覺得很感概，在我印象中，莫揚自小也不是個愛讀書習字的人。可他的書房之中卻放著許多的書籍竹簡，擺放整齊，打掃幹淨，靠窗一張軟榻上，放著一張矮幾，擺放著一局殘棋。我倚靠在軟榻上研究了下，終究覺得自己慧根不夠，解不出來這局殘棋的思路，便有些懨懨。抬頭正好看見莫揚作畫的長條桌，想起來他曾經給我做過的那幅丹青，突然覺得好奇。
那日莫揚為我做的那幅畫，我並未將它裝裱起來。我覺得應該讓陶陶拿出去裝裱好掛在我的閨房才是。這麼一想，我便有些興奮，急忙去尋那幅畫。
畫在桌下的一個竹簍裏，我扯出來的時候，牽出來一片綢布。白色的綢布上，寫著密密麻麻的的文字。湊到窗戶下對著慵懶照進來的日光看完，我便愣了。愣了一會，有些震驚，震驚一會後，開始茫然。丟了那片綢布，我仰頭望著窗格外的一片灰白的天空，心裏突然一抽，似乎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在我的肩頭豁開一條口子，順著那條口子還有種粘稠的東西流下來。我抬手摸了摸，衣衫絲滑幹爽，並未有什麼東西沾染上。
覺得很熱很悶，悶熱得透不過氣來。感覺外麵有股清涼的風吸引著我，我順著那股清涼走去，來到院中，頭頂上幾隻麻雀飛過，驚落了幾片樹葉，翻舞著從我身邊落下。
“小姐……”陶陶端著一杯熱水，凝視著我呆滯的眼睛，“小姐這是怎麼了？被凍著了麼？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陶陶這就去叫公子回來。”
我拉著陶陶的手，“不用去，我沒事！”
“可是……”陶陶還想說什麼，感覺有腳步聲進來，扭頭道：“公子，公子你可回來了？小姐她，她好像被凍著了。”
莫揚快步過來，試了試我的額頭，又拿過我一隻手搭脈，“怎麼會被凍著了？讓我看看？”
我默默抽回手，默默地看了看他，眼眶裏一泡熱熱的淚水，“為什麼？”
莫揚愣住了，“什麼？小蝶你怎麼了？你怎麼哭了？陶陶，小姐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
陶陶傻了，“沒……沒遇到什麼事啊？我們回來後，小姐一直在家中，也沒人來過？小姐，你，你怎麼了？”
莫揚扶著我的肩膀，將我的臉扳向他，眼底滿是擔憂：“小蝶，到底出了何事？你告訴我，有我在，不要怕！”
我冷冷地笑了笑，我怕什麼呢？我不怕，我是恨。我抓住莫揚的手，眼裏噴出火來：“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爹娘做錯了什麼？他為什麼要殺我們爹娘？他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