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封話沒說完,那人突然貼近他,一掌拍在他後脖子上,莫封來不及“唔”一聲,就暈了過去。
莫封一直保護得很好的一朵花,他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讓人看見了,而且那人看見後,毫不留情地就將他打暈抗走了。莫封多年以後的今天說起這事,眼睛裏居然還會很神傷的樣子,居然還會想,如果——如果當初,那人沒有看見他背上的花紋,今日,又是個什麼光景?
莫揚凝目思索:“你是說你後背上的那個劍柄紋身?”
汶嘯天幹咳一聲,道:“那紋身,是九黎山莊莊主特有的。應該是當日我娘親生下我後,父親在我背上留下的。我後來聽掌史說過,那紋身是在確定為接任莊主後才會留下的,隻有莊主才能留下這個紋身。也許我父親當日情急,所以我剛出生就匆忙刻上,為的就是日後有個相認的標記。也就是這個標記,我才被左掌史認出,才沒有被他一劍殺了。”
原來是這樣。我和莫揚恍然大悟,對他生出諸多同情。覺得他其實很是不幸,貴為天下最神秘山莊的少莊主,剛出生就要忍受劍刻加身的痛,又曲折輾轉,命運多舛,好不容易撿了條命,卻又要背負如此深仇大恨。我更是同情他,心裏早柔軟溫情的一塌糊塗,哪裏還顧得上指責他,隻恨不能幫他分擔一點,唯有陪些眼淚了。
雖然我心中還有很多疑問,可是知道失蹤多年的莫封就是汶嘯天,他還如此平安的活著,這份欣喜暫時讓我把這些疑問拋在了腦後。汶嘯天不想因為九黎山莊的事連累元州的爹娘和我們,所以希望我們能暫時保密他曾經在莫家生活過的事實。我和莫揚很是讚同。這裏相認之後,又說了一會話,情緒上也平穩了不少。
莫揚自然是要留汶嘯天暢飲把盞,於是吩咐陶陶準備午膳,讓安叔去打些好酒。吩咐停當,汶嘯天又打發幽冥掌史回了黎樓,他獨自留下,我們三人重新移坐到廳中茶幾旁邊,煮茶論話。陶陶很是奇異我們三人突然之間的親密和諧,又記著汶嘯天說她煮茶的手藝不精,很是苦臉了一會。
汶嘯天不再是當年那個不愛說話的莫封,他變得機智很多,話也比以前多了不少。見陶陶有些意見,借著陶陶送水果的機會,狠命誇獎了幾句陶陶選的水果又甜又新鮮,陶陶很聰明伶俐長得好看之類的話,哄得陶陶心花怒放,一個勁表示午膳要做拿手的翠果燜雞。想了想,發現家中今日無雞,她又急急忙忙跑去市場買雞去了,惹得我和莫揚一陣驚歎。
大家敘了好一會前塵往事,感歎一番從前的單純幼稚。又追憶當年兩個人一起打架一起挨罵的英雄事跡,嘻嘻哈哈打鬧一會。莫揚提及當年鳳凰山那個求醫的少年,就是今日慕少將軍的時候,汶嘯天又是唏噓感慨。說著說著,又回到了汶嘯天背上的劍柄紋身,莫揚笑話他少年時不意被我看到的尷尬,我臉色緋紅,羞澀得罵了他幾句。汶嘯天卻不若當年的扭捏,一臉懷念的模樣。
聽著他們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追憶往昔,我故作小聰明地把話題引到了試劍大會提前結束的問題上,兩人高深莫測地對望一眼,似乎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不過卻都未明顯表示出來,還很合我意的談論起來。雖然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談得很不集中,但憑著我編故事的超絕能力,我還是理了個大概脈絡。
原來這試劍大會之所以提前結束,據猜測依然和灰衫劍客有關。隻是這一次,灰衫劍客並不是明目張膽地挑戰打傷選手。而是有兩位看起來很有可能奪魁的選手,突然宣布身體抱恙,無法繼續參加決賽。其中就包括那個異軍突起的燕複明。另外一個選手便是那個青洛劍客。因為兩位選手同時抱恙,按照順序遞進選手,武魁就提前產生了。
武魁產生後,兩日裏今日也無人上台挑戰,眼看著慕少將軍就要毫無懸念地成為最後的贏家。這個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曾經與灰衫劍客平手的莫揚身上。可莫揚一派從容淡定,似乎毫無上台的意思。一直陪在莫揚身邊的合陽郡主,似乎很是失望。最後時刻,大家都以為好戲結束了,莫揚卻突然移向比賽平台。這個時候,最高興的莫過於合陽郡主,最不高興的,可能就是慕大將軍和九黎山莊了。按照汶嘯天的意思,幽冥兩位掌史其實一直就密切關注莫揚的動向,當他們也快要鬆口氣的時候,莫揚卻突然宣布要挑戰武魁,兩位掌史自然立即前去委婉勸阻,隻是他們勸阻的方式不是說話,而是暗中使了些絆子。可惜莫揚聰穎異常,一眼就看透了他們的用意,反而激起了鬥誌,越挫越勇,一舉打敗了少將軍。不過他覺得少將軍劍法確實了得,雖然他勝了,也不過險勝而已,受了不小的內傷。不過對少將軍,他並沒有下毒手,隻是打得他沒有辦法繼續抵抗就罷手了。
奪得武魁,慕大將軍顯然沒有表示出極大的欣喜,但是也沒有明顯的敵意,還很大度地讚許嘉獎了一番。合陽郡主不知為何,高興得有些失態,她幾乎立刻就要著人將莫揚弄回安平侯府療傷,不過莫揚很堅決地拒絕了。這也不怪莫揚,以莫揚嫡傳辛提子道長的醫術,隻怕侯爺府的那些醫官也未必能趕得上他。在安叔的協助下,莫揚自己給自己療了傷,堅持提著一口氣回到莫宅,他便一口黑血噴了出來。好在他帶著調理內傷的良藥,忠心的安叔又用自己的內功幫他調息藥力,所以他恢複得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