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幾圈,實在沒有東西可以收拾,她坐下來又說早上聽客棧的劍客們傳,近日王城來了一個劍法尤其高超的灰衫劍客,扛著一把黑不溜秋、不見經傳的鐵劍,連著挑戰了好幾個揚言要挑戰武魁的江湖高手,還都打贏了。且這人手法極為精準,隻打得這些人半月不能拿劍便止住,也不傷人性命。連日來被挑戰的高手還未曾有一人看清楚他的長相。隻因這人從來都是黑色雲篷遮麵,打贏了也不留下名號便揚長而去。
這人到也奇怪,我琢磨,既然劍法如此高超,想要成名直接挑戰武魁便可,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私下裏去打敗別人卻又不留姓名,倒也算一件奇事。
陶陶還想饒舌幾句,卻聽得門外“啪嗒”的叩門聲,開了門,兩個侍從打扮的人精神抖擻地立在門外。
不容陶陶把話問完,兩人抱拳道:“我家主人說與小蝶姑娘先前有約,這是差屬下前來接姑娘的。”
陶陶滿臉疑惑回頭看我:“小姐和誰有約定?”
我想起那日之約,隻當他已經忘了,卻認真派了人來接,卻不知道要將我接到何處。可是既然答應,必然不能爽約耍賴。便吩咐陶陶拿了我的雲緞鬥篷隨著那兩個侍從出去,簡單和陶陶說了幾句那日“第一樓”偶遇慕少將軍,因一時酒醉迷糊許下的承諾。
陶陶聽了,腳步頓了頓,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那日——”她突然停住,我扭頭道:“那日怎麼了?”
陶陶“啊”了一聲,有點慌亂,道:“沒,沒什麼啊?奴婢是覺得那日怎麼這麼巧,奴婢出去那麼一會,小姐就應了別人承諾。看來小姐以後,確實要聽公子的話,不能多飲酒了。”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跨出門,一輛暗紅色流蘇布篷的馬車已經穩穩停在客棧外,待我和陶陶提裙踩凳做好,那兩個侍從便一左一右護著揚鞭穿過喧鬧的街頭。行了約莫一個時辰,我見馬車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便掀開車簾看出去,卻見得一片碧油油的田野,遠目青山隱隱,近看碧樹蔥籠,壓得緊實地泥土道旁開著一些零零散散的各色野花。風光尤勝,情景更佳。我暗道這還真是很美麗的地方,隻是覺得人煙稀少,卻不知道來了何處。
正猶疑間,馬車卻停了,扶著車轅邁步下來,眼前又是一亮。話說這王城地處西北方向,幹燥少水,不如元州那般秀麗俊雋,給人空曠遼闊感。這裏卻全然有點元州的模樣,觸眼地亭角回廊,煙水畫樓,一汪曲折婉轉的清澈湖水沿著假山秀石蜿蜒而去,水麵浮著綠綠的蔓草和睡蓮葉子,周邊古樹參天,灑下一地清涼幽靜。
我回頭問那兩個侍從:“這是何處?”
其中一人答道:“回姑娘的話,這是鏡心亭,是我家主人的別苑。”
我點頭,將軍府的別苑,怪不得如此精致秀麗,自然一格。陶陶滿目驚喜道:“這裏像元州的味道。”
另一侍從答道:“姑娘說的對,我家少主人幼年在元州住過一段時日,很是喜歡,主人就命將此別苑建得和元州的風格一致。”
我想起莫封說的那個故事,默默點了點頭,道:“你家少主人呢?”
侍從麵含恭謹,道:“少主人本來已經出門,要親自接了姑娘來的,無奈主人臨時將少主人叫了回去,所以少主人吩咐屬下先將姑娘接來,請姑娘稍候片刻,少主人隨後便到。姑娘若累了,那邊不遠處有打掃好的廂房可以休息,裏麵備好了奴婢供姑娘差遣。若姑娘想要逛逛園子,這裏往前還有一片牡丹花圃,此時正好開得好,少主人說姑娘可以隨意玩賞。”
我左右看了看園子,如此美景,若不仔細欣賞豈不辜負,於是打發他二人道:“既然如此,我就先逛逛吧,你們隨意,不用跟著我,我身邊有陶陶即可。”
陶陶樂顛顛地昂了昂頭,跟在我的後麵。兩個侍從對看一眼,點頭應允著退了出去。我見園子裏異常安靜,竟然一個人也沒有,覺得很是自由,便著了陶陶一路閑逛了過去。
正是四月下旬,牡丹花開的時節,我瞅見那一圃的各色牡丹,很是驚異。原來以為牡丹是在洛城,王城甚少,卻不料,將軍府也養得這一水的好牡丹。牡丹為花中之王,花朵碩大富貴,絢麗而不失典雅,連綿成片,如一片雲霞錦緞,吸引了幾十隻蝴蝶爭相飛落。
我一向愛蝶,也甚招蝶的喜愛。但凡一舞,蝴蝶四麵八方地都會飛過來在我身邊盤旋,爹娘曾說我前世或許是一隻蝴蝶仙子,這世才如此招蝴蝶喜愛。雖然我覺得此話很是無稽,但是蝴蝶喜歡漂亮的東西,這也說明我的舞姿優美,終歸是好事,所以見到蝴蝶撲來,心裏還是很受用的。
此時我一襲青紫羅裙,外罩紗質雲披,見到如此熟悉的景致,心情極為放鬆。那幾隻飛過來撲落我肩頭的蝴蝶,更是讓我多日來鬱鬱寡歡的愁腸紓解了不少。著陶陶前後看了一遍,確信此處無人,我想索性那少將軍還未到來,不如先舒展一下筋骨,在客棧憋屈得很久了,也需要好好的放鬆一下。想到這裏,我緩慢伸展腰肢手臂,和著蝴蝶的舞步輕輕飛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