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像被人抽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他連忙說:“老人家,我們不是搶東西的那種隊伍。我們是八路軍,是打日本鬼子的隊伍。”
“哦!”老頭神情淡然地說。似乎弄清楚一支軍隊是幹什麼的,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他說:“其實我這裏實在拿不出什麼東西來孝敬軍爺。軍爺你別生氣!”
猴子張張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竹青想進去看看老太太,彎下腰就要進窩棚。裏麵突然傳出老太太驚慌的聲音:“軍爺,你別呀,我都八十歲了……”
老頭喘息著斥責老太太:“死婆子,那是女的,不要緊的!”
竹青就感到被人扒去衣服一樣的羞恥。
窩棚裏最高處也直不起腰來,裏麵汙濁的空氣要把人擊倒。
她很快就看適應了裏麵的黑暗。他看到一個幾乎是光著的老太太,連忙把蓋在下半身的破被單往上身拉。但下半身又露出來,連忙又往下半身拉。
她那幹癟的**隻剩下兩塊皮,掛在胸前!
竹青連忙轉身跑出來,那眼淚卻再也止不住,“唰”地流出來。
老頭連忙說:“死婆子不懂事,軍爺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猴子說:“老人家,我能坐下和你說話嗎?”
老頭連忙搬過來一塊木頭,用衣袖在上麵擦了擦,還吹了吹:“軍爺你請坐。”
猴子說:“老人家,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怎麼住到這裏來了?”
老頭說:“我們沒有別的地方住。”
猴子說:“你家還有別的人嗎?你兒子呢?”
老頭搖搖頭,有些難過地說:“不知道我兒子在哪裏。自從我老了,幹不動活了,他就不來了。來了也沒用,我沒有東西給他了。”
老頭滿臉的愁苦,他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不幸和悲哀。他說出的話斷斷續續,零零碎碎,但最後猴子和竹青還是聽明白了。如果把他的話稍加整理,那麼那的身世就是下麵這樣的。
他原來的日子不是這樣的。最少說不用老夫妻倆合穿一條破褲子。他家本來有三十多畝地,是祖上留下來的。生活不富裕,但能吃飽肚子,冬天能穿上棉褲。
厄運是從他在四十多歲生了一個兒子是開始的。那小孩從小就好吃。長大了,從來不幹活,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三十多畝地很快就敗光了。祖宅也輸掉了。還是每天逼著老頭幹活掙錢給他花。
有一次把她母親陪嫁的一對玉鐲子偷去輸了,他母親說他兩句,他一腳就把母親的腿踹斷了。他的母親就癱了二十多年。後來,父親老了,幹不動活了,他就去偷人家東西。
被人抓住打了,他就回來打父母。
老頭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背著癱瘓的老太婆,在這荒原上,搭了一個窩棚住下來。這一住就是十幾年,現在也不知道他們的兒子怎麼樣了。
老頭說:“我兒子是個好孩子,就是被壞人帶壞了。”
猴子說:“老人家,我如果抓到你兒子,一槍斃了他,你答應嗎?”
老頭跪下了:“軍爺,千萬不能啊。我那兒子就是有點好吃懶做,別的沒啥大毛病。請軍爺饒了他一條狗命!”
猴子拉起老頭,摸遍全身,隻有兩塊銀元了。他說:“老人家,這點錢你拿去買點糧食,買點衣服。”
老頭像看見了一條蛇,一下子跳開去,忘記了哮喘:“軍爺,這怎麼使得!錢對我沒用了。我走不到街上就會死在半路。老天保佑你,你是好人。”
猴子說:“我們走吧。”
二人喚來雪中飛和桃花駒,跨上戰馬,飛馳而去。